只有那一抹淡淡的“林希”的氣息,在幽深黑暗的房間深處縈繞不休。
沙維爾忽然停了下來。
它直立起身子,紅色的眼睛在幽黑的環境中微微閃爍。它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房間的某處——林希的氣息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按照沙維爾的本能,它應該在第一時間就朝著那個方向衝過去。
但它並沒有這樣做,彌漫在房間裡的氣味是這樣濃鬱,那樣令沙維爾感到恍惚和急切……
那氣息是如此動人心魄,直接牽動著沙維爾獨屬於異種的生理本能。
但……但那真的就是林希的氣息嗎?
也就是在這一刻,沙維爾忽然警惕了起來。
那些彌漫在所有通道中的氣息其實不太對勁。
其說那種讓它感到熟悉的氣息屬於林希的,倒不如說這種氣息,更類似於另外一種原始的味道。
那是“祂”的味道。
而在發現這一點之後,所有的不對勁一下子就變得格外鮮明。
沙維爾並非是普通的異種,它有一種得天獨厚地天賦看,可以準確地分辨出林希與“祂”的區別。
而現在,沙維爾也跟之前一樣,很快就分辨彌漫在黑暗中的濃鬱氣息與真正的林希身上的氣息是完全不同的——這股氣息是扭曲的……不正常的。
如果不是因為無意間與林希分開導致了它的慌亂,它本應該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不同才對。
想到這裡,沙維猛然展開了翅膀,觸須在頭頂立起,觸須繃緊。
它顯得非常警惕。
“林希……”
到了最後,沙維爾依然還是有些不死心小聲地呼喊了一聲,而這一次,它依然沒有得到林希的回應。
沙維爾毫不猶豫的朝著來時的路退了過去。
它的直覺告訴它,這裡有些東西會帶來麻煩。而沙維爾並不想把尋找林希的寶貴時間浪費在這樣的麻煩上。
但就在這個時候,它一眼瞥見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那白色的畸形身體是那樣顯眼,沙維爾就算是想要安慰自己是看錯了都不可能。
那是亞瑟。
在之前與沙維爾走散的亞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而此時時刻,亞瑟正搖搖晃晃的往黑暗房間的另一端走過去,似乎在那裡有什麽東西在強硬的吸引著它……它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在它不遠處的沙維爾。
沙維爾的口中發出一聲嘶吼。它企圖引起亞瑟的注意,但奇怪的是,往日總是因為懼怕沙維爾,因此格外聽話的亞瑟,在這個時候卻對沙維爾的呼喚恍若未聞。
它依舊蠕動著自己孱弱地身體,朝著那個角落緩緩前行。
如果按照沙維爾的本性,它會毫不猶豫的將亞瑟拋棄在這兒。畢竟,沙維爾從來都不喜歡這隻畸形的異種,它是沙維爾的兄弟,但同時也是它的競爭者。
好吧,亞瑟的畸形在某些方面也讓它活了下來,因為它並不會成為一隻王蟲的備選(不然的話,沙維爾恐怕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但不主動殺死亞瑟並不代表沙維爾想要拯救對方。它有一百個理由拋棄亞瑟……
然而,沙維爾畢竟不是普通的異種,它看了那麽多的人類電視劇,從而知曉了許多異種不應該知道的複雜情感。
它很清楚,在這種地方突然展現出來的異常往往意味著極大的危險。
那些與林希十分相似的氣息,就是這一刻的“異常”。
如果沙維爾真的放任亞瑟不管的話,後者說不定會死在這兒。
這對於沙維爾來說是一個好消息,畢竟亞瑟如果是呢,它和林希之間就再也沒有別的礙手礙腳的東西了。
沙維爾對自己說道。
然而……
沙維爾卻總是無法避免地想起,林希給亞瑟取名字的時候,嘴角含著的那一抹笑意。
而且林希說過亞瑟救過他。
如果亞瑟死了的話,林希會難過吧?畢竟,他特意為亞瑟這隻孱弱且畸形的異種,取了那樣一個名字。
幸運的亞瑟。
沙維爾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蟲肢。
它的口器探了出來,然後它往外噴了一些酸液,這是它極度不愉快的一種表現,只不過在林希面前,它從來沒有做過這種沒有禮貌的事情。
緊接著沙維爾就直接朝著亞瑟的方向追了過去。
但沙維爾花在心理鬥爭上的時間有些過於冗長,當它終於動身的時候,亞瑟的聲音早已消失在了房間的另一側。
沙維爾不得不緊跟在那家夥的背後一路朝著房間內部爬去。
它穿過了一道又一道門,在這座地下設施尚未完全廢棄時,這裡一定有著相當嚴密的安保措施,只不過現在那些厚重的隔離門與精密的激光陷阱都已陷入了永久的失效。
當沙維爾終於再一次見到亞瑟的身影時候,它已經抵達了黑暗的最深處……
這是一間類似於溫室的地方。
曾經在溫室中長大的沙維爾很熟悉那種潮濕的,溫熱的,因為空氣的不流通而稍顯憋悶的氣息。
只不過,林希的溫室裡培育的都是溫和無害,令人心情愉悅的蘇努植物,但在這間“溫室”裡,因為溫熱的空氣而欣欣向榮的完全是另外一種東西。
沙維爾身上每一塊肌肉都繃到了極限,它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