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社畜的禮貌習慣讓顧與眠遲疑著伸出手。
將要與男人掌心相合時,朔寒卻先一步握上來,不由分說地與顧與眠十指交扣,然後施力把顧與眠向自己的方向拉來。
靠近後顧與眠終於發現,朔寒的面色有些過於蒼白,眉頭也微蹙著。
“疼。”
他的聲音低沉中有點難以察覺的啞,在顧與眠耳邊響起:
“……接我一下。”
顧與眠還沒反應過來是個什麽情況,下一秒,男人高大有力的身軀毫無征兆地軟倒下來。
雪松夾雜著很淡煙草的氣息覆上來,還有一股有點濃的酒精味往鼻子裡鑽,顧與眠連忙架了他一下。
朔寒比顧與眠高,骨架也大,顧與眠扶著他扶得很艱難。從遠處看就像是朔寒把顧與眠擁在懷裡,靠在他耳邊親昵地低語著什麽,像一對情難自禁的戀人。
路人打量的視線忽然變得曖昧。
……這讓顧與眠非常窘迫。
顧與眠:“……朔先生?朔先生??朔寒?”
沒有人回答他,剛剛還好端端站著等他的朔寒已經人事不省了。
一個小時後。
C區某家私人醫院。
顧與眠聽完醫生的說法,總算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醫生說朔寒是酒精攝入過量輕度中毒導致的後遺症,包括身體突然僵硬,意識不清等等。
不同物種對酒精的反應是不一樣的,理論上一切皆有可能。
朔寒身份證上寫著二十五歲,三十歲以下的人飲酒過量都是犯.法的,而且年輕人把酗酒視為很羞恥的事情——怪不得朔寒要等他來,而不是求助別的朋友、下屬乃至警.察醫生。
“抱歉。”
朔寒唇角微抿,一手揉著眉心,似乎對自己剛才的失態感到懊惱。
顧與眠搖搖頭。看著這麽個人高腿長的大男人蜷在小小的病床上,他本來的心累疲憊都散了,只是有點無奈和啼笑皆非。
二十五歲,在星際的年齡裡,就是個剛剛成年的小孩子。一開始認識朔寒的確覺得他身上氣勢很強大,但接觸的多了,又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
說不定就是某個正處於叛逆期、行為有點出格的富二代吧,首都星不乏有權有勢的大家庭,這樣上次校長他們的態度也說得通。
“沒事,你以後自己注意,太危險的事情還是不要碰了,還有謹慎交友。”
很多年輕人就是因為交到不好的朋友而誤入歧途。
顧與眠想了想,說:“對了,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先等——”
朔寒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他的皮膚很涼,觸上來的時候像是一塊冰,寬闊修長的手卻不由分說把顧與眠整個手腕都圈在掌心裡。
他抬起頭看顧與眠,問:“怎麽謹慎交友?”
顧與眠:“……”
顧與眠想了想:“選擇朋友的時候多用心,擇善而從,還有……”
朔寒認真地看著他。
接近傍晚的金紅光線照進病房裡,落在男人瞳孔裡。他注視著顧與眠,像在專注地聽他說話,眉梢微微揚起,眼神竟然可以稱之為是縱容的。
顧與眠的一段話接近尾聲時,一直沉默的朔寒終於開口了:
“你可以是我的朋友嗎?”
顧與眠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朔寒眼瞼微垂著注視他,認真地、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
“你可以是我的嗎?”
晚風掠起白色的窗紗,床頭的花束在風中微微搖晃。
顧與眠怔了怔。
“……”
這問的應該是,自己能不能當他的朋友吧?為什麽偏偏把朋友兩個字省略了,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
“我當然可以是你的朋友。”顧與眠笑了笑,“好了,我去給你買吃的。”
朔寒看上去似乎不是很滿意。
他看了顧與眠一會兒,唇角微抿,點點頭。
顧與眠走出病房,不知為什麽心裡存了個疑惑,他打開家裡的監控去看小雪豹和小湯圓都在做什麽。
——小雪豹蜷在顧與眠常躺的抱枕上睡覺,熊貓寶寶則抱著奶瓶在和居家小機器人玩,有點不安地時不時看一眼門。
顧與眠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多虧星際醫療發達,看上去這麽嚴重的症狀,睡一兩個小時治療艙也就好了。顧與眠緊趕慢趕總算在六點前回到了家,同時手裡還多了一樣東西,是朔寒送給他的,說要感謝他今天趕來幫忙。
顧與眠看著感覺不是什麽太貴重的東西,就收了。
六點整,顧與眠回到家。
“嗯,”顧與眠站在盥洗室,拿著朔寒送的東西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團團,你覺得這是什麽?”
小雪豹臥在他肩上,很困倦似的打了個哈欠,掀起眼皮看一眼鏡子。熊貓寶寶慢吞吞地挪進來,伸爪抱住顧與眠的小腿,發出嚶嚶的小奶聲要抱抱。
顧與眠連忙把胖乎乎的熊貓寶寶抱起來摸摸腦袋,放到全家每一個房間都有準備的嬰兒搖籃裡,繼續對著鏡子打量。
“我覺得像個紋身貼。”顧與眠喃喃道,“怎麽看著有點非主流。”
朔寒給他的東西,是一片透明質地偏硬的東西,上面印著一個花紋……跟以前古地球的紋身貼居然一模一樣,顧與眠有點無奈,這是什麽叛逆大男孩交友的固定流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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