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騎你嗎?”
顧與眠問。
“……”
“……”
嘭地一聲。
朔寒手底下沒收住,一個用力,把結實的樹乾給按斷了。
關於生命與愛情的所有嚴肅沉思,突然不翼而飛。
顧與眠:“??”
朔寒咳了咳,整個耳根子都通紅的,上下看了顧與眠一遍:
“哪種騎?”
他喜歡這樣的……姿勢嗎。
在這裡?野外?
他並不反對,甚至——
顧與眠:“…………”
顧與眠也是怔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差點咳嗽起來。
剛剛不是在講正經的事情嗎?怎麽會想到那上面去?
真想進朔寒大腦裡看看,本來那麽好端端軟萌的一個崽崽,腦子裡是怎麽長出那麽多顏色廢料的。
一個小時後。
威風凜凜的大雪豹四蹄踏空,背上載著顧與眠,翱翔於星河之間。
大雪豹整個就是小雪豹長大之後的樣子,比顧與眠想象的還要帥氣上好多倍。
銀色光滑漂亮又華麗的皮毛,點綴著斑紋,修長又結實有力的軀體,眼睛顏色比幼崽時要更淺了,瞳仁裡是一種淡漠又懾人的淺銀灰。
體型比顧與眠見過的所有大型貓科動物都要大。
超帥。
超酷。
還很聽話。
顧與眠抱著它的脖頸,摸了摸毛絨絨的大腦袋。
大雪豹偏頭安靜地看他一眼,冷冷的眼睛軟了一點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
這絕對是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無法體驗到的事情。
不久之前,大雪豹帶著顧與眠從小小的溪邊騰空而起,直到把整個夜色裡溫柔安靜的藍星盡收眼底,然後一層透明的屏障籠罩在他們周身,一直到穿過大氣層,來到浩瀚無垠的宇宙……
獵戶座左旋臂周圍,有著許多個星球。
繁華的,燈火通明的,荒涼無人問津的。
所有閃爍的星星一起交織成言語難以形容的燦爛星河,來自宇宙深處的,吹徹上億年的風輕輕掠起顧與眠的額發。
“……”
“會給別人騎嗎?”
大雪豹半眯著眼看他一會兒,嗤笑一聲,眼睛裡懶散又傲慢的樣子。意思是誰敢?
想把顧與眠叼回被窩裡。
但如果他喜歡這樣,也可以。
擁有他,獨佔他,半跪下來親吻他。
隻臣服於他。
“好了好了。”
顧與眠笑著撓了撓它毛絨絨的下巴。
即使是在星際時代,朔寒所能做的事情也超出了顧與眠想象的范疇——在宇宙中高速的、自由地穿行,能夠憑空為脆弱的人類製造出一個含氧並且溫度適宜的空間,當遇見隕石時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在靠近他們的時候就會自行碎裂成粉末。
旅途不長,他們途經了七個星球。
有的星球正是日暮時分,他們在集市上買了當地人的鬥篷,遮起朔寒引人矚目的銀發藍瞳,肩並著肩走過古樸又熱鬧的街道;
還有像古地球一樣完全沒有生物居住的未開發星球,枯木與長風遍布整個凹凸不平的地表;
還有的星球盤踞著沒有靈智卻凶惡的生物。
“耳朵可以留著嗎?”
這一次變成人的時候,朔寒聽顧與眠的話,留下了毛絨絨的耳朵。
頭髮也變長了,漂亮的銀發一直垂落到腰間,低著頭讓顧與眠用幫他束起來。配著他的軍服,有種格外矜貴高傲的冷淡俊美,還有僅針對顧與眠的縱容溫柔。
這顆星球沒有人居住,只有綿延萬裡的沙丘,暗處窸窣作響。
顧與眠稍稍抬手,幫朔寒整理了一下衣領和頭髮,朔寒別扭地低下頭來,一對耳朵出奇乖巧地耷拉著。
也就是在這時,顧與眠身後的沙丘裡,一個眼神貪婪的龐然大物悄悄接近……
顧與眠只能聽見一聲巨響,然後眼睛被朔寒捂住了,視線一片漆黑。
鼻尖聞到血腥的味道。
顧與眠:“朔寒?”
朔寒眉心蹙起來,灰藍色的眸子淺淺漾著無機質的光。
這種生物早就該滅絕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古地球周圍的荒廢星球?
朔寒:“是蟲族的派生種,已經死了。”
“……別怕。”
這似乎是朔寒第一次在顧與眠面前殺死某個生靈。
殺戮對朔寒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他甚至不需要動手,眼睛和氣息裡也不會有殺意,連呼吸都是平穩的。
但他知道這樣的自己很不好看。
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二十年前的邊緣星際,朔寒在蟲族的包圍下隻身救出一個星球。
在戰爭結束時才匆匆趕來增援的副官與士兵們,已經被蟲族完全寄生而腦死亡了,馬上就要變成新的感染源,朔寒於是和殺蟲族時一樣殺死了他們。
當時,所有被救下了的百姓都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好像面無表情著大開殺戒、頰側沾著不屬於自己的鮮血、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朔寒,要比面目猙獰凶惡的蟲族還讓人惡心害怕幾分。
‘猜不透他的想法,看不出他的情緒。’
‘恐懼,惡心。’
‘那對著蟲族的粒子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轉過來對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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