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面前,膽子就變得很小。”夏誠說,“要是讓他覺得我在仗勢欺人……就完蛋了。”
明言憐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一物降一物啊。兄弟,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鼓勵你了。”
夏誠點點頭,看了他兩眼,又莫名其妙地變得很高興,說:“好,那我就放心了。”
……
新年過後,明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訪了藍星研究所。
在過去一年間,有了充足資金的研究所,再次勘探了藍星的一個大洲,並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機械基地。
經過不斷勘探和回收,他們再次找到了幾十具藍星人的遺體。
明言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也曾經密切關注過接下來的進展。
可是,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這些遺體全部已經確認腦死亡,無法再挽回了。
除了藍星人,研究所卻是又找到了兩種來自藍星的基因。
一種是生命力頑強的湖魚,一種是經過了變異的雛菊,都進入了生物培育階段。
明言買下了兩個生命的模型,將它們擺在自己的床頭,偶爾還能回想起自己在藍星上度過的那些艱難歲月。
那朵雛菊是他生平僅見的美麗之物,像一朵乾淨而柔弱的小傘。
但是它活下來了,就和明言一樣。
明言有時坐在床頭看著它們發呆,有時就下床打開自己的書桌燈。
借用這段短暫的假期,他新開了一個文檔。
面對著一片空白,他想象出一個畫面:
天空塌陷,地面隆起,群星在永夜之中凝結成冰,一具乾癟地屍體蜷縮成一團,保護著懷裡的那本書。
——那是一本《泰戈爾詩集》。
明言親眼見過這個畫面。
它必須是新遊戲的第一張海報。
這個新的遊戲,明言決定就叫做《藍星末日:最後的我們》。
創作衝動就像一團火焰,讓他血脈賁張,十指發熱。
一幅幅逼真的畫卷就在他的腦海中展現,每一寸生動的表演都曾經帶來莫大的震撼。
他知道自己有這個義務……
不,他有這個使命。
藍星已經是漂泊在宇宙中的一條死去的巨鯨,它的生命已經結束了。
可是它的靈魂還在明言的身上延續。
他必須要代替它,向宇宙間不公的命運發出螻蟻的呐喊聲!
這股衝動就這樣驅使著明言呆坐了一天兩夜。
在長達40個小時的創作時間裡,他就好像是靈感和思潮的木偶一樣,機械化地運動著自己的手臂。
源源不斷的形象就湧入了他的筆尖,化為了一張張模糊但是生動的面容。
許多個他曾去過、曾見過、曾聽聞過的場景,好像開天辟地一般浮現在眼前。
藍星有太多的故事被埋沒了,有太多的英魂被遺忘了。
明言最後在極度的疲憊裡倒頭就睡。
他要做的仿佛不是一款遊戲,而是一個紀錄片,忠實地傳達著藍星最後的遺言。
它是互動電影型遊戲的開山之作!
星際時代的人們絕沒有見過像這樣獨樹一幟的遊戲類型,但是明言必須要做。
因為假如創作本身不能直抒胸臆,那麽藝術也將毫無意義!
……
年後第一個工作日。
明言稍微有點感冒,穿著全套的保暖服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一路上和眾人打過招呼以後,他將一遝厚厚的文件放在了自己桌上。
兩份計劃書。
一份是《我的世界》模組計劃,一份是《藍星末日》項目策劃。
此時的工作室中任職的正式員工,大約有八十人。
明言親自帶的設計師有十人左右。
隨著年前《傳奇聯盟》一次大的版本更新,他們手頭的任務差不多都正好結束了。
只需要留下幾個非主力研發的人員,留下繼續運維現有的遊戲,以及對《傳奇聯盟》進行常規更新就夠了。
明言召集了全部設計師,還有美術組、音效組、程序組、測試組和營銷組的組長,一共二十來人開了一次會議。
“接下來我們工作室有兩個目標,第一是《我的世界》模組計劃。在這裡,我必須引入一個MOD的概念。”
明言打開了3D投影,向所有人介紹道。
“MOD就是modification,意為對遊戲本體的額外修改,也稱作模組。它能夠對《我的世界》做出全面的改動,包括地圖、人物、道具、敵人,乃至於遊戲模式!”
“我對《我的世界》模組的計劃,分為三個部分。第一個階段是‘先行者’,我們會製作兩個旗艦模組,作為示范性程序,對所有玩家免費開放。第二個階段是‘後繼者’,我們付費鼓勵玩家自行製作模組,並在我們的社區上免費分享給所有玩家。第三個階段也是最後的階段,‘探索者’,玩家自發形成生態系統,包括上遊的模組製作者,下遊的模組體驗者和流量散播者——”
“在這個階段,《我的世界》將會擁有從科技到魔幻的無限多個模組路線,其中有無限多個模組,每個模組允許產生無限多個版本。從而讓玩家參與遊戲的每一個流程——從製作模組的生產者,到遊玩模組的消費者!而我們則作為管理遊戲本體與模組版本的分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