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守著李樹的那個少年不大樂意,“為什麽要換?這棵樹剛才好多院子要搶呢,我們守了這麽久了。”
“說換就換了,你怎麽那麽囉嗦?”魏昂淵不耐煩。
剛說話的那位小公子立馬不敢言語了,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
葉勉倒是好脾氣解釋道:“你們還記得《周易》裡面怎麽說的嗎?子、午、卯、酉分別代表四象的南、北、東、西,當四象交會之時便是桃花盛開之日。”
大家都怔怔地看著葉勉,李兆也沒明白他什麽意思,問道:“那怎麽了?”
倒是阮雲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四象交會,姻緣結,有人今天不想求學業,倒是想求桃花運呢~不害臊!”
李兆哈哈大笑:“原來是園子春意太濃了。”
眾少年這才聽明白,樂成了一團兒,連魏昂淵都撇過頭去憋笑。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不信你們沒想過娶媳婦兒,”葉勉臉皮厚,不在意他們取笑,還描補道:“學業姻緣一起求嘛,這兒香火這麽好,肯定靈。”
大家都被他勾起了心思,他們這麽大的年紀,正是“情竇未開”卻總是開始想些有的沒的得時候。
“走走走,我們往裡面找找,那邊桃樹多!”
一夥人沿著彎回交錯的遊廊往深處探去,只是過了一座木廊橋之後就走不通了。
葉勉望著前面攔起來的幃布和守在那邊的幾個婆子,不解問道:“這怎麽給攔起來了?”
阮雲笙看著他戲謔笑道:“你不是都開始思春了?這都不知道?”
葉勉白了他一眼:“什麽思春啊?難聽死了。”
阮雲笙好半天才憋住了笑,咳了一聲說:“那邊是女學的學生啊,她們從另一頭入園的。”
聽阮雲笙講完,葉勉才知道原來三月初九這一天,女學的學生們也會來桃李苑賞花祈福,她們會在桃李樹上掛上各種顏色的絲帶,每種顏色都有不同的意義,例如紅色是替父兄求官運,綠色是替家人祈平安,而粉色則是為自己求姻緣。
不過有趣的是,有意中人的女學生們會在園子裡找到“他”的烏木院牌,然後將自己的粉色絲帶系在那顆樹上,這些年有不少女子成婚後偷偷告訴自己的夫君,當年曾為他在那棵樹上系了一根粉帶,倒是佳話頻出。
這個女學,葉勉是知道的,其實就在國子學隔壁,全名叫博雅女學,是京城唯一一所收女子入學的官學,所以後來大家都直接稱之為女學,去讀書的都是高門的大家閨秀,他大嫂薑南初女兒時就曾在那裡上學,據說女學裡教授她們的先生並不比國子學差多少,大文朝尚文一事由此也可見一斑。
葉勉本和他們一樣,想挑一棵長的十分高壯的桃樹,聽阮雲笙講完就改主意了,找了一棵“矮粗胖”,把啟瑞院的烏木院牌給掛了上去。
這次連魏昂淵都忍不了了,眼角直抽抽,問道:“你幹嘛呢你?”
“掛那麽高作甚?”葉勉一邊認真在枝上系著院牌一邊說道:“萬一女學裡有哪位小姐傾慕與我們,人家夠不著枝頭怎麽辦,難不成讓人疊羅漢?”
魏昂淵十分無語,沒好氣道:“有你什麽事兒?人家都是系給坤字生師兄的,你少自作多情了!”
葉勉不樂意了:“不就比他們小幾歲,差什麽了?咱們打賭,午後咱們再回來看,要是上面沒有粉帶,我背你下山!”
眾少年大笑著拍手叫好。
魏昂淵不屑地朝著葉勉下三路瞥了一眼,嘟囔道:“下面那一套還沒長好,就想娶媳婦兒了......”
“魏昂淵你放屁!!”葉勉氣極,直接朝他撲了過去。
魏昂淵沒防備,一下就被他撲倒在地上,“老子一直比你大!你要不要掏出來比比?”
眾少年哈哈大笑,李兆和阮雲笙更是抱著肚子蹲在地上樂得直不起身。
葉勉這邊正鬧的歡,忽然聽到有人喊他名字,扭頭朝後面一看,就定住了,被魏昂淵抓住機會掀翻,反騎了上去。
魏昂淵剛想揮手捶他就發現葉勉泄了力不反抗了,便也下意識扭頭看,只見啟南院一行十幾人走了過來,心裡暗罵了一聲“晦氣”,便站起身把葉勉也拉了起來。
倆人剛在地上滾了一身的塵土和花葉,葉勉簡單拍了拍衣裳,又幫魏昂淵把頭髮上的兩片葉子摘下來,便帶著啟瑞院幾人迎了上去與榮南郡王見禮。
榮南郡王鳳眼狹長,隻略抬了抬眼角掃了葉勉和魏昂淵一眼,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魏昂淵在心裡暗罵,葉勉卻不大在意,笑著看向剛剛喊他的陸離崢,問道:“怎麽這時候才來?”
陸離崢一邊幫葉勉拍著衣服上的塵土一邊說:“早就來了,郡王帶我們去見了慧文大師,剛打禪房裡出來。”
葉勉挑了挑眉,這魁元廟的慧文住持可是當今聖上都禮讓三分的得道高僧,進過他禪房聽經的,整個大文朝不超過一隻手,這榮南郡王......是捐了多少香油錢啊?
葉勉不由得又打量一眼眼前這財神爺。
“勉哥,你們掛祈福荷包了嗎?”陸離崢問。
“還沒呢,剛選好樹,就這棵。”葉勉指了指右手邊那顆矮桃樹。
其實葉勉選的那顆桃樹看著還不錯,雖不高但勝在枝葉繁茂,花骨朵也密密實實壓滿枝頭,看著特喜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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