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笑了笑安慰婆母,“隻大師說這並無礙,咱們勉哥兒是個有大福之人,隻與這塵世多羈絆便可破,因而這倆人倒是早作定的好。”
葉老夫人皺著眉思索了半晌,看向邱氏道,“要麽先給他們定個日子?”
葉勉自是不知曉祖母和她娘這正在為他的事操心,今日是旬假之日,他與莊珝邀了國子學的一眾好友正在醉馨閣吃酒。
精致的雙層畫舫緩緩悠行在青金河上,外面白雲朵朵,清風徐徐,舫內笙歌悠悠,絲竹渺渺,齊野閑散地斜歪在一張橫榻上,一面吃著侍女剝好的葡萄,一面唏噓道:“果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哈,上回來我們還被這醉馨閣的少東家給擺了一道,船都差些沒登上,如今這回再來,咱勉哥兒倒成了這裡的主人了。”
李兆哈哈大笑,“還與人打了一架,被攆了出去,當真是狼狽。”
阮雲笙單手支著下巴,挑眉道:“早知這裡會是勉哥兒產業,昂淵你那日倒不該砸。”
魏昂淵冷哼,“那還要煩請榮南郡王將你們京裡的產業與我們報上一報,可別藏著掖著的,免得日後又誤會了,倒累了我們勉哥兒破財。”
葉勉乾咳了一聲,瞪向他們道:“行了啊,兄弟們,怎麽就我的產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強盜出身......”
魏昂淵“嗤”得一聲,“怎麽,他們家就那銅臭味的東西最多,這都舍不出就想將你哄了去,輕賤誰呢?”魏昂淵說完瞥了莊珝一眼。
葉勉翻了個白眼,叨咕道:“吃都堵不住你們嘴......”說完給最省心的正悶頭吃冰奶糕的溫尋倒了杯茶,哪想溫尋喝了茶卻突然一拍大腿道:“昂淵說的對!”
葉勉沒提防被他嚇得一激靈。
溫尋抬手指向莊珝,橫道:“你趕緊將你們家帳本交出來!我勉哥算學學的最好,交給他正相宜!”
葉勉:“......”
坐在莊珝另一邊的陸離崢看得目瞪口呆,歎道,“我地個乖乖!我舅舅還說要在京城給我相個媳婦,我一會兒就回去給我娘寫信,可不行,這半個家當怕是都要賠進去!”
另外幾人也被溫尋逗樂,溫尋得意道:“我們家的帳就都在我娘手上,她每月給我爹發例錢,如今連我祖母都不敢輕易招我娘,她一給我娘氣受,我娘就扣我爹的例銀,我爹上個月與人出去吃酒,都是在捧著我的錢匣子出去的。”
一直面色無波的莊珝眉尖兒微不可察地跳了跳,看向葉勉的眼神略有絲複雜。
陸離崢被嚇得夠嗆,趕緊護著莊珝道:“我莊珝哥人都是勉哥的,還交什麽帳本?”
齊野躺在那嘖嘖道:“為什麽不要帳本只要人,就因為他長得比帳本俊嗎?”
陸離崢一急,“你們這些人怎地都不教我勉哥些好的?”
魏昂淵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您也沒教你莊珝哥別去吃天鵝肉啊......”
“你!”陸離崢氣得拍案而起,“你說誰是癩蛤、蟆?”
溫尋不甘示弱,也站起來掐著腰橫道:“哪個要吃天鵝肉又不肯交帳本,哪個就是癩蛤、蟆!”
一直扶額的葉勉趕緊站起身叫停,他再不攔著,幾人怕是要滾在一起“扯頭花”了。
好容易將這宴吃了下來,沒砸盆也沒砸碗兒,葉勉累得一身的汗,回去瑤輝軒就讓人備水沐浴。
洗好後也沒叫下人給他烘乾頭髮,隻略擦了擦便去了院子裡,莊珝早已坐在瑤輝軒與隔壁院子的院牆上等著他了。
莊珝前幾日說想在這牆上學著碧華閣一般,開個月亮門出來,哪想著他這頭工匠還沒叫來,葉璟就將這院牆又加砌了兩尺高,連那幾個鼠洞都叫人給堵上了,那意思不言而喻,莊珝並不敢在這個時候招惹葉璟,隻得每天夜裡爬上牆與葉勉幽會。
銀月掛空,滿穹星子。
葉勉拉著莊珝的手,輕輕一躍便上了牆,倆人挨在一起坐著,莊珝將葉勉松松挽著的頭髮拆了下來,披散在他背上,又遞給他一隻精巧的青玉酒壺。
葉勉接過來對著壺嘴兒嗅了嗅,咧嘴樂道:“寒潭香!”
“你倒還記著這個味兒。”
葉勉對著壺嘴喝了一大口,用手背抹了抹唇,“這等好酒,我自然不會忘。”
莊珝挑眉,“我也記著,因著這一口酒你將我打得臉都破了相,我在府裡養了半個來月才敢去上學。”
“你別以為我那日喝醉了你便可以胡言!”葉勉瞪他,“我當日是因著這酒打你嗎?我打的是那個以為我醉了酒便可以乘人之危的登徒子。”
莊珝悶笑不已,攬著他的腰,讓他斜靠在他懷裡。
葉勉又喝了幾口酒,突然咳了一聲出言道:“今日我幾個兄弟所言,你別當真。”
“嗯?”莊珝反應了一會兒才了然,卻不在意道:“那有什麽,我什麽不是你的?”
葉勉擺手,“可不能在外頭這麽說,讓你爹娘聽了,不得以為我要將你們莊家掏空?”
莊珝輕笑,“晚了。”
葉勉心頭一跳,“你什麽意思?”
“今兒我們在醉馨閣嚷的那麽大聲,下人們早了報上去。”
葉勉倒吸了一口冷氣,半晌都吐不出來。
“你怕什麽,我母親早早地就盼著我能將公主府與莊家接手,她好一身輕松地與我父親去各處遊歷,今兒她聽了下人的話,指不定樂成了什麽樣,只要你點頭,她今晚就能把那幾車帳本送去你的瑤輝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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