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洛書不由得擔憂,龍宇到了現在還沒回來,莫不是被發現了?!
洛書深吸一口氣,內力運轉,右手拍在門上,將開門的聲音盡數隱沒。一個閃身就進到了屋內。
屋內有三個人。一個帶著黑色面具的男人、館主、還有一個少年,洛書看著他那張極為令人驚豔的臉,想起了他的名字。
夏至。
那個藥鼎。
只是洛書卻沒想到,再次與他見面,卻又是在地獄。
面具人舉起鞭子,地毯的暗紅已經分不清是血還是地毯本身。
這一刹那,洛書猛然就明白了,為什麽館主身上血氣淺淡,館中眾人卻怕他如同蛇蠍。
一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有很多。
一是眾人怕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身後之人。
金鱗兩者皆是。
金鱗他的手段殘忍,所以眾人怕。而他背後人的手段更加殘暴,所以眾人離。
洛書原本的打算,是先製住金鱗及金鱗的“影子”,而後強行逆轉身形,易容扮做金鱗的樣子,與龐貴兩人叫來的官兵裡應外合,將南風館一舉拿下。沒料到今晚居然出了變故。
洛書衝子車痕點點頭,子車痕反手一動,自手中射出一把銀針,七十二口銀針針針直點面具人七十二大穴位,銀針的尖端黑漆漆一片,顯然是淬了劇毒。
洛書看也不看,向著金鱗方向甩出一把薄如蟬翼的飛刀,起身爆射向金鱗方向!
飛刀比銀針大得多,但是速度居然比銀針更快!金鱗看見一道銀光轉瞬到了面前,心底聳然一驚翻身而起,卻被身上道道傷口牽製住了身形,已經凝固的血痂崩開,與飛刀在右臂上劃開流下的血液混在一起。
金鱗翻身的聲音剛好遮住了銀針破空之聲,面具人見金鱗突然翻身遠離,不由地一愣,接著就感覺左手一陣酸軟,鞭子掉在地上。面具人連忙跳起躲避,半空居然硬生生地翻了個身看向了背後,一轉頭就看見了點點銀光連成瀑布向他湧來!
面具人也是個好手,面對如此劣勢面色一沉,轉瞬便已經恢復了冷靜,他拔下腰間小臂長短的金屬棍用力一甩,金屬棍節節暴漲,變成了一根一頭尖一頭鈍的空心棍子。一手棒法舞地虎虎生風,將銀針掃開了大半!
然而子車痕的銀針又怎麽可能是這樣好相與的,面具人感覺自己的行動越發笨重,心下疑惑,低頭一看他手臂上的麻意逐漸蔓延,轉眼之間一條胳膊已經變成了墨似的黑,接近手腕的地方已經有了小腿粗細!
面具人眸色更暗,須知越是狠毒的毒越是讓人感受不到疼痛,他這是撞上了鐵板。這也是個狠人,發現自己中毒之後,動作果斷地將棍子尖端狠狠扎入左臂,自手腕到手肘劃下一道傷口,如同黑漆一樣粘稠腥臭的鮮血順著手淌下,手臂慢慢恢復了痛感,而他的背後,卻也出了一身冷汗。
子車痕怎麽可能會讓他的手臂慢慢散毒,七十二道銀針過後,一百二十八根金針又至,這些金針出手角度更加刁鑽,或是直奔人體大穴而去,或是借力打力直直轉向面具人腦後,更或是一根擊在另一根之後,使得速度節節提高。如同夏日雷雨似的暗器令人防不勝防,更有子車痕間或灑出各色藥粉,面具人左支右絀,忽然似乎是下了什麽狠心似的,棍法一變。
這一根漆黑的棍子被使得虎虎生風,棍影重重恍惚間已經看不清楚棒子本身,點戳之間蘊含無數道意,一招一式均是寓意無窮,與剛剛的那套棒法完全是雲泥之別!
子車痕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他尋得了一線生機!
然而棒法大多是以右手為主左手為輔,面具人左臂受創,動作自然不如原來靈活,加上精力受損,他現在萬萬不是子車痕的對手。面具人四下一掃,就要帶金鱗離開!
然而金鱗碰上的卻是洛書。
金鱗與面具人先後跳開,地上便隻留下了夏至一人,洛書借著身形小巧掠到夏至身邊,把了一脈怒火頓生。他的皮肉肺腑皆有損傷,洛書一探便知這是在鞭打他時用上了內力,這是要至夏至於死地!
洛書當初將夏至留在這裡,是想到了夏至對金鱗有用,金鱗一定會好好養著他,卻沒料到金鱗身側還有一人,因為對金鱗愛到病態,以至於要毀了金鱗所有的身邊人!
金鱗受了一擊也不去管身上的層層傷口,上挑的丹鳳眼直直看了過去,卻不由一陣愕然。
一個孩子?
這是今晚的絕品谷雨?!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他自七歲學武,至今已經十八年,難道他這些年的苦練與委曲求全都是白費力氣?以是金鱗在看清洛書的一刹那,就如同捕食的野豹一樣撲向了兩人!
不過是區區一個六歲的頑童!
洛書正是在氣頭上,感受到有人來襲,冷哼一聲不躲不閃,衣帶翻飛一掌拍出!
石頭怎麽會擔心自己與雞蛋相撞?泰山怎麽會擔心自己被一條小溪掀翻?
雄渾的內力如排山倒海一樣向著金鱗湧來,金鱗睜大眼睛,那張永遠懶洋洋、似乎對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名為“茫然”的表情。
不是驚恐,只是茫然。
那感覺就像是一粒石子妄想填滿大海,卻在進入大海的一刹那便分不清了方向。
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如此雄渾的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