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重,是俠。為俠者,看淡利益生死,為忠義兩肋插刀,九死不悔。"
"若是重商輕俠,則聽風樓易引人忌憚,易引得正邪兩道群起而攻之。"
"若是重俠輕商,則聽風樓上下聽風者無米入口,得利淺薄,易心散,易貪金,易泄密。"
"是以,俠商取其平衡,聽風樓方得以屹立不倒。"
我現在便是取"商"之一道。
若是能夠隨風潛入夜,將小少爺偷走……
又何必花那千兩白銀呢?
"兩千五百兩白銀!"龍韜雙目赤紅,若是幕後主使在他面前,定會被他生吞活剝!
他的兒子,他龍府的小少爺,竟然會被人當做隨意褻玩的玩物一般被拍賣,他看著台上安安靜靜的龍宇,都不敢去想他到底受了什麽苦,一想到他未來還將會被某個惡心的男人當做泄欲的工具,他就控制不住體內的亂竄的內力。
這是他的兒子!他這個當父親的怎麽會不恨!
"三千兩白銀!"
方尚清強行壓下怒火,擔憂地看了一眼龍韜。
龍府雖說是家大業大,但是多出的錢財大多數用在了善事上,或是為流民乞丐布粥,或是出錢請大夫為看不起病的窮苦人家診治,其余的則是地產房產,猛地拿出這樣多的錢財,恐怕會有近一個月的時間用資緊張。
只是可恨自己在方家的根基無法完全穩住,無法助龍兄一臂之力!
"哇,有人出了兩千五百兩白銀哦,還有人出價嗎?"對著笑著在龍宇身旁走動的月琴,無人應答。
龍韜心中希望漸生,目光炯炯地看向台上,一雙抓過多少大奸大惡之人都穩如鐵鉗的手,如今卻在微微顫抖著,仿佛承擔不起一個茶杯的重量。
"三千五百兩白銀。"
不知是誰又報了價,聲音鎮定,似乎在嘲笑著龍韜,身上沒錢還硬要拍下這個寶貝。
龍韜猛地向出價方向看去,終是沒有看出到底是誰出的價。
"四千兩白銀!"龍韜低吼。
誰出的價都不要緊,只要把價錢壓過去!
方尚清的拳頭緊了緊,無力地松開。
若是這筆錢拿出來,那龍府定要賣出幾家店鋪。
但是他難道能阻攔龍韜嗎?
阻攔一個父親去贖回他的孩子?
方尚清狠狠咬著牙,頭脹得生疼。
枉自己是武林盟主,竟然連將侄兒救下來的銀子都不夠!
“五千兩銀子。”又是之前的聲音,似乎是對龍韜勢在必得,竟然直接加了一千兩白銀。
“六千兩!”龍韜詭異地平靜了下來,眼中是孤注一擲的瘋狂。
方尚清別過頭不忍再看,卻恰好看見有幾個小廝走了過來。
“這位客官好,你出的價錢已經超過了南風館的擔保,請你出示一下身份令牌。”小廝笑容溫和,不卑不坑,卻讓方清正心頭大驚——他們是又那少年引推而來,哪裡來的令牌?!
方尚清連忙作出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拇指中指微微一扣,刹那間彈出了一把櫻桃核,將幾個小廝定住了身形。
龍韜與方尚清畢竟是多年的兄弟,雖然怒氣未消,看到兩人還有些反應不能,但是一見兩人僵住了身子,就明白這是方尚清為自己爭取到的逃跑機會。
龍韜來不及多想,一個翻身就躍了出去,此時台上的月琴正在鼓動著氣氛,將眾人的注意力盡力地引向台上的龍宇,所以一時倒是沒有太多人注意到這個角落的變故,讓拍賣得以繼續。不過六千兩本來就是難以逾越的高峰,是以在加了零零碎碎的銀子之後,以六千三百兩白銀的價錢成交。
花影倚在角落,忍著渾身的劇痛看著台上台下的瘋狂,又將目光投向了方尚清,目光複雜難言,不知是在期待著什麽。
花影家原本還算是富裕的,只是後來出了變故。
母親先賣了他的哥哥,後來又賣了他。
聽著台上的琴聲,花影知道,那個固執地不願意改名的孩子出場了。
這是這次拍賣的“絕品”。
“此人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館主從來沒有估錯任何一個“貨物”的價格。哪怕龍宇他能將這場拍賣會頂上一個高潮,那麽這個孩子就能將拍賣會頂上另一個高潮。
為龍宇出價的,大多是武林人士,但是真正稱得上是家財萬貫的,還是那些登得上金鑾殿的官。
龍宇的身份太敏感了,加之所謂的武功秘籍對於他們來說用處並不大,是以出手的人很少。
但是這個孩子,就不一樣了。
身家清白,最重要的是,顏色無雙。
生了這張臉,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就像是他。
他哭嚎著懇求母親,可是母親不為所動。
他的嘴裡被塞上布條,又被綁住手腳,平日裡對他低眉順眼的仆人看著他,目光滿是輕視,甚至淫邪。
他想如果父親在的話,一定會阻攔她的。
但是他的父親,曾經笑著讓他坐在肩上的父親,曾經願意握著他手一筆一劃教他習字的父親,曾經抱他在膝上為他讀史的父親。
直到他被綁上馬車那天,都沒有來。
他知道嗎?
他知道的。
因為花晴就是這樣被賣掉的。
可是……他還是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