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蠱蟲組織對這個村落動了手。
蠱師在江湖上一直都是被人忌憚的存在,他們如同毒師一樣出手莫測,陰人於無形,又因為人類天生對蟲入體的恐懼而更讓人感到毛骨悚然。在數年前,一名蠱師企圖以人煉蠱,更是讓蠱師人人喊打人人忌憚,直到老盟主帶領數名武林盟俠士殺入蠱師居所,以血肉生生抗住了蠱蟲的攻擊,才終結了這一場浩劫。
維持武林的和諧非常困難,但是想要攪亂一灘渾水卻非及其容易。被寄生的俠士會將刀揮向昔日的並肩作戰的隊友,保持著清醒的神智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眼睜睜地看著不忍傷害自己的兄弟被自己砍傷甚至斬首,到最後俠士在發現自己的身體一旦有了不受控制的跡象,就會乾脆地自絕經脈將,與體內的蠱蟲同歸於盡。
那場戰爭,武林盟損失了數十名俠士,才將這名蠱師徹底地斬殺。
自此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江湖再不聞蠱師之名。
並不是蠱師實力強大到無解,而是蠱師極少,太過神秘,面對這樣的敵人只能用人命去填。
而現在,自血蠱師出現之後,難道又出現了一群蠱師嗎?
等等。
洛書突然怔住了身形。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從頭到尾只有一名蠱師,而他所認為的“不可能控制這樣多人”,只不過是因為他的功夫不到家而已。或是借助藥物,或是借助別的什麽方法,這一名蠱師,便可以同時控制住整個村落。
但是一個強到幾乎勝過整個武林的蠱師,和一群蠱師到底哪個更好呢?
貌似是一樣的糟糕。
洛書頭疼地看著帕子上的蟲卵,寧願陪著大徒弟去面一個男人的基,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
“啊哈哈哈哈!有鬼!有鬼在吃我的腦子哈哈哈!”
三人正沉默無言,寂靜的村子裡突然響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伴隨著哀嚎和嗚咽,更像是墜入了油鍋煉獄。
洛書來不及打手勢飛身而起,方尚清與二零八八隨後跟上,身形快到隻留下三道殘影。
【宿主,九點鍾方向,距離石碑三十米處有一人。】
二零八八眼中機械性的光芒連閃,一邊疾馳一邊給出方位。
‘好。’洛書應道,同時在腦中飛速分析種種。
這個人是誰?
為何會來周陳村?
他那瘋言瘋語到底只是思維混亂之下的胡話,還是在暗指什麽?
明明不過幾息的路程,在洛書的感知裡卻被無限延長。
“你們都要死!都要死!”
“我也是,我早就是鬼啦哈哈哈哈……”
遙遙的,洛書就看見了那人。
他身上血跡斑斑,衣服被撕成一條一條,勉強遮羞,在每一道撕痕下都是一道血痕,看著竟像是自己將衣服撓破了,他此時正一邊向著石碑跑著,一邊撕扯著自己的頭髮,一綹一綹的黑發被丟在地上,鮮血流到了他的眼睛上,他卻渾然不覺。
他先洛書一步到了石碑旁,突然站著不動,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下一瞬他用力地將腦袋向著石碑撞去!
“呃!”情況緊急,洛書一時無法,將手墊在了那人的額頭與石碑之間。劇烈的撞擊讓他的手在石碑上擦紅了一片,同時這一擊的力道也讓他知曉,這人的一撞是報了必死之心。
“鬼!鬼!從我腦袋裡出來!”
他掙扎這又要撞上去,被洛書反手點了穴道,二零八八走上前去面無表情地捧起了洛書蹭紅的手,拿出傷藥慢慢塗抹,直到傷藥將紅印子全部覆蓋,才慢慢抬起頭看向那人,定住了身形卻依舊在大聲喊叫的人,突然就像是被點了啞穴,哆嗦了一下再不出聲。
洛書瞅著自己上了藥的手一臉懵逼。
雖然那一擊很重,但是對他來說倒也算不上什麽,這只不過是發紅了,連皮都沒蹭破,應該不用遮掩大費周折吧……
洛書是這樣想的,但是看著二零八八專注上藥的樣子,就莫名得閉嘴不敢說出來,總覺得說出來會發生糟糕的事情。
方尚清見二零八八去處理洛書的手,就沒空研究師父那邊奇怪的氛圍,面色嚴肅地觀察著這個人。
他瘋言瘋語,但是總歸是有規律可循。比如說他一直在說的“鬼”,“腦袋”,“死”。
那麽“鬼在吃他的腦子”“我已經是鬼了”是什麽意思?
他話中的“你們”,又是指誰?
***
“閣主啊啊啊~”
蘭追熟練地躲過了自家左護法撲上來的動作,並扔了一個右護法過去。被嫌棄的左護法倒也不介意,像看見主人回家的狗子一樣,拿出了要給主人洗臉的架勢再次撲了上去,被收到蘭追示意的右護法揪著領子扯回來。
“閣主您可算是回來啦啊啊啊~屬下在您不在的這兩天想您想得食不下咽,無心專注於旁事,隻得日日夜夜廢寢忘食觀閱懸賞,這幾日身子日漸消瘦,唯有得以見您一面才可一解相思之苦~~”
“說人話。”
“閣主,快批懸賞。”
想想這幾日的經歷,左護法真是一把辛酸淚,往日裡都是蘭追批閱懸賞,他負責將懸賞運往各個分部室,管理閣內事務,這幾天蘭追走了之後,沒有了他那近乎變態的批閱速度的加持,左護法不得不一邊頂著一腦袋生發膏一邊批閱懸賞,簡直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