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
洛書松了口氣。
【那就要速戰速決了。】
這些對話發生在洛書與二零八八的意識海中,不過短短一刹,在旁人看來就是洛書往二零八八身上靠了一靠,就像是……愛侶之間的親昵一樣。
子車籌的臉色古怪了起來,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子車痕,子車痕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子車籌陷入了糾結。
那應該管小八兄……小八前輩,叫師娘還是師爹呢?
子車籌按了按額角,卻見子車痕徑直走了過來。
他身上熏著驅蟲香,衣擺被洛書悄悄讓紅柚沾了些紅柚的毒,所過之處蠱群微微騷動,避開一條路,竟然就這麽走了過來。
這些蠱被四隻蠱王壓得已經沒了銳氣,隻想著躲避。
子車痕走到子車籌身前,低頭翻找著藥箱,聲音清冷,“右手。”
子車籌一呆,下意識地要將右手伸出來,到半路又想往回縮,被子車痕順手抓住,纖薄的刀刃翻轉,將已經被血肉粘住的衣袖割開撕下,子車痕看著數道傷口沉默不語。
子車籌原本還在擔心子車痕在眾人面前竟然為自己療傷會不會有什麽問題,看見洛書笑意盈盈的眼睛,後知後覺地開始擔心自己用血喂蠱,還沒處理傷口,會不會被兄長給弄死。
子車痕只是盯著子車籌的傷口,輕輕歎了口氣。
他動作熟練地開始為子車籌包扎,帶著草木香氣的膏藥被塗抹,然後層層包裹上雪白的紗布。
子車籌既為逃過一劫輕輕松了口氣,又為感知到子車痕莫名的低落與憤怒而惴惴不安。
他求助地看向師父,卻發現周圍的人都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誰不知道神醫雖有聖手,卻藥毒嘴毒手毒,偏偏醫術高絕,無人膽敢不聽,想求醫的人遍布了大半個江湖,看與不看全憑神醫心情,多少人捧著千金難換的珠寶卻依舊被拒之門外,這血蠱師究竟與聖手什麽關系,竟然得了聖手青眼?
一圈的江湖客嫉妒得眼睛發紅,就連丁香都睜大了眼睛,滿臉不甘。
“聖手,鄙人上次的那一株千年紫靈芝您哪裡不滿意,這血蠱師究竟是憑了什麽得了您的青眼?”
他一激動,聲音不由得拔高,越發尖細,聽得人直皺眉頭。
子車痕冷白的手指將紗布打了個漂亮的結,眉眼無波無瀾。
他將子車籌挽起的衣袖放下,抬眼看向丁香,淡淡道:“憑他是我弟弟。”
***
聽風樓的效率向來是極高極快的,不過片刻,竟然就帶回了消息——
一張紙。
上面寫的是當今所有皇子皇女的名字,被一一勾去,只剩下了一個“冉星辰”。而這三個字被圈了起來,旁邊有零星的墨汁,顯然是想劃去又猶豫不決留下的。
說來也巧,聽風者眼看著應該是國師的一個徒弟,鬼鬼祟祟地揣著一張紙出了佔星台,不費吹灰之力就拿走了,若是放在國師那裡,免不得要費一番功夫。
“應該是冉蒼安插的人。”
冉蒼疑心重,沒有安插人在國師身邊才奇怪。
冉星辰更為關注這張紙上的內容。
“師父曾說,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無論再如何不可置信,就是真相。”
“國師也是這樣想的,才會來試探我嗎?”
第276章
“就憑他是我弟弟。”
子車痕的聲音如同驚雷一樣在子車籌耳邊炸響,既是一陣衝上心頭的狂喜,又是難以遮掩的擔憂,既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哥哥是誰,又怕壞了子車痕的名聲。
種種複雜情緒交錯之下,子車籌伸出去捂子車痕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形成一個滑稽好笑的姿勢。
子車痕皺著眉頭將他的手拉下來,冷聲道:“還想把傷口再撕裂一次是嗎?”
子車籌本能地察覺到危險,連忙搖頭。
周圍的江湖俠士目瞪口呆地看著方才還玩味生死的魔頭血蠱師,現在一幅被掐住後頸的貓咪似的慫成一團,任由聖手將他的傷處一一包扎。
洛書笑眯眯地看著兩人的互動,在子車痕轉頭的時候比了個大拇指,子車痕眼神罕見地飄忽,轉過了腦袋。
這是他的弟弟,是他的半身,為什麽不能讓別人知道?
雖然是這樣想,但是不知為何莫名的有點難為情。
這是一次當著整個江湖的、最徹底的握手言和,是對當年事情的徹底釋然,也是對子車籌的最有力的維護。
子車痕不善言辭,卻不代表他情感淡漠。
武林盟與魔教都為子車籌洗清罪名,他有什麽理由不出手?
他曾想過召四方來人診治,將這件事公之於眾,也想過負篋遊歷,將這件事一一說與眾人,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景下說出來。
不過說出來就說出來。
子車痕感受著自弟弟那邊傳來的欣喜與擔憂,突然覺得之前的難為情根本算不上什麽。
而事實上,作為江湖中“醫手遮天”的聖手毒醫,今日的這一番言論,比武林盟和魔教更為有用。
畢竟那兩派掌管的是武林中的“法”,而他掌管的卻是“命”。
丁香死死地盯著子車痕的一舉一動,被啃咬地殘缺的指甲抓撓著面具,最後竟然抓出了道道血痕。
“弟弟、弟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