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荼就改了姓,名為趙荼。
再後來,因緣際會,吳曉雲大姐大與趙柯相好,兩人就加入了空中樓閣。
中間空缺的時光,方思遠不曾參與,因此知道得並不詳細,哪怕他聽阿荼說過了,卻也如同隔著一層霧氣似的,看不清晰。
所以當他提出想娶阿荼的時候,阿荼的拒絕,他竟然並未覺得有多驚訝。
“抱歉,思遠哥哥,我……更向往江湖上的生活,我想嫁一名大俠。”
少女眼尾緋紅,有些提起少女心事的害羞,又有些歉意,還有絲絲的感激,層層的情緒激地眼睛泛起了水光。
他怎麽忍心再說下去。
也是,阿荼已經嘗過江湖上的自由滋味,怎麽受得了受困於一方庭院,只見得四角天空。
於是方思遠留下一句“等我”,放棄了鄉試,決絕地棄文從武。
當初就是為了阿荼才學的文,日夜懸梁刺股螢囊映雪。若是阿荼喜歡的是江湖生活,他從頭再來又何妨。
他家裡的情況他知道,供出一個讀書人太耗費了,現在他成了秀才,家裡地可以免租,有大哥二哥在,每年都會更好一點,哥哥他們也該操心婚事了。
每個月他都會寄錢回去補貼家用,他要在外面,趁著年少闖蕩一番。
然後被人騙光了錢財,醉死醉仙樓,遇見了洛書。
洛書聽後遲疑,不知該說什麽。
這傻孩子,阿荼哪裡是心悅江湖俠客,不過是心悅的那個人……便是一位江湖客。
洛書與方思遠兩相對視,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未盡之意。
末了,方思遠搖頭苦笑,問道:“掌櫃的,那雷大俠,有心動之人是嗎?”
洛書遲疑地點頭。
“是那名金瞳的姑娘?”
洛書沉默一瞬,道:“你想做什麽?”
方思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該說什麽?
到底是陰差陽錯還是命運弄人?
兩人都是如此。
“掌櫃的,我不會做什麽的。”方思遠看出了洛書所想,“我在您心裡到底是怎樣的人啊,您怎麽會認為我會、會……”
他說不下去了,畢竟讀了那些年的書,直言情愛確實為難。
洛書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方思遠對阿荼用情太深,他真的在一瞬間以為,他會用盡各種手段,使得雷世蒼與阿荼互通心意。
洛書頓了頓,道:“既然你說了,我也就直說了。雷世蒼和杓子兩人互有好感,但是現在還沒有挑明。”
你如何喜歡阿荼無所謂,但是不能插手那兩人之間的事情。
方思遠讀懂了洛書的意思,點頭。原本他也不想去插手的。
洛書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方思遠當初是為了跟著洛書學武,在醉仙樓當二帳房,而學武的初衷,是為了阿荼,現在阿荼已經心有所屬,他又要如何呢?
方思遠看向洛書,目光懇切,道:“要是您這裡還缺人手,我還想繼續在醉仙樓。”頓了頓,他輕聲道:“我等著她。”
她得償所願也好,黯然神傷也好,一回頭,我就等在她身後。
洛書一怔,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傻孩子。
方思遠已經下了決定,若說是要留下,洛書當然歡迎。洛晴看人的本事洛書是信的,相處了這麽久,洛晴對方思遠非常滿意,那就說明這個人是可信的。既然如此,留下一個能乾又可信的帳房先生,洛書當然開心。
只是想著方思遠,又想想王懿,想想阿荼,最後想到了自己身上。
小八啊,若是自己果斷地拒絕了,他會不會也像方思遠一樣傻等著他?若是他不曾察覺到他輕如春風的一吻,會不會直到最後,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他的心意呢?
洛書與二零八八相伴了那麽多年,怎麽不知道二零八八的脾性。
他單單是想起與他對視時,他眼中幾乎要將心臟撐開的愛意,就連心口都痛起來。
他是小八啊,他是自己願意以命換命的人,他怎麽能看著他露出那種神情,怎麽能看他受委屈。
可是偏偏,可能讓他受委屈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洛書一路看盡眾人心思,喜怒哀樂,悲歡恨嫉,偏偏看不清自己。
若是稀裡糊塗地答應了,日後免不了出問題,屆時以兩人之間的羈絆,兩人便不可能單單是一拍兩散的問題。
他們做了上百年的兄弟,卻不過做了幾年的伴侶,若是一朝豁然,必然藕斷絲連,如何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洛書頭疼地按住自己的頭,想問問脫單人士的經驗,卻悲傷的發現,自己周圍的一圈,好像都是單身狗……
哎不對,小清清和二青的經驗可以問一下嘛。
洛書才沒有什麽小輩的觀念,情愛面前人人平等,打定主意等兩人休息完就去問問。
這麽想著,洛書伸了個懶腰,折騰一上午他也累了,準備休息一下。
就在這時,百骨知左顧右盼,看起來步履匆匆地趕來,洛書正詫異間,就見百骨知看見他雙眼一亮。
“師父!”
洛書將小徒弟抱了個滿懷,摸摸頭毛,把人從身上撕下來,“怎麽了?”
百骨知興奮地舉起手中的東西,道:“師父!這是你做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