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流光。
與之前看過的迷陣一模一樣。
冉地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冉蒼卻沒有將目光放在其上,而是看向了與他相隔一室遠之處,那裡站著兩個人。
不、這樣說也不對。
應當是站著一個人,另一人被他背在了身上,不知死活。
方尚清。
另一人是……曲青邪?
冉蒼眯了眯眼睛。
聽聞武林盟主與魔教教主水火不容,現在看來也並非如此。
能在毒蟲的圍攻下,生死之時把人帶出來,已經不僅僅是為了製衡了。
方尚清看見冉蒼的刹那,心裡暗暗叫了聲糟。
他沒心思去想冉蒼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隻握緊了長劍,將曲青邪牢牢擋在背後,默默祈禱那血靈芝能以毒攻毒,對曲青邪的毒起點用處,至少支撐到見到師父。
兩人對視,室內一片寂靜。
明明有二十多個人所在的室內,卻靜地仿佛空無一人。
最終,是冉蒼先開的口。
“盟主。”
冉蒼對方尚清略略一頷首,道,“不知盟主與教主這邊發生了什麽,教主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可需要什麽藥物?”
方尚清反手將長劍立於身後。緊貼著手臂的劍微涼,劍尖在臉旁閃爍著森然寒意。
“不必。”
方尚清頓了頓,道:“遇到了一些小蟲子,不知道皇上遇到了什麽,是如何過來的?”
“我二人與眾人分散不久,不知皇上可曾見過?”
“這倒是沒有,”冉蒼瞥了一眼曲青邪垂在方尚清胸前的雙手,腕側泛著妖異的紫,心下了然,語氣強勢了起來,“不過是幸運了些,一直往前走罷了。”
方尚清看冉蒼這邊只有他自己的人,心下驚怒,只怕與他同隊的人都已經遭了毒手。然而他已經連續一天不曾休息,氣力還未恢復,精神疲敝不堪,曲青邪更是身中劇毒,就是一個活靶子,現下不能硬戰,只能拖延。
冉蒼看出了方尚清的意圖,之前在武林大會上經歷的種種盡數浮現在眼前,他微微眯起眼睛,戾氣一閃而過,不欲多加遮掩。
方尚清心道糟糕,卻見冉蒼笑了笑,道:“方盟主,你來的時間長些,不知道有沒有看見我那一份武功秘籍?”
方尚清不著痕跡地一愣,做回想狀,搖頭道:“方某並未見過。”
事實上能和武功扯上關系的,他只看見了這一株血靈芝,現在一半被他藏在袖子裡,一般在曲青邪肚子裡。
而血靈芝雖然是一味珍貴藥物,但是蘊含劇毒,他也是見曲青邪氣息越發微弱,一咬牙才給他喂了下去。
師父所言的話本,誤食珍草武功大進的劇情,不過是話本裡才有的,這種東西吞下去,更大的可能性是筋脈漲破,爆體而亡。
不過這與他也沒什麽關系。
方尚清做無意狀擦過曲青邪的脈搏,心下稍安,道:“不過若是說珍草,我倒是見過。”
他拿出靈芝,握著柄,這靈芝足足有人頭大小,通體為鐵鏽般的血紅色。
方尚清回想起唇齒間的苦澀,頓覺舌頭髮麻,兩腮酸痛。
冉蒼看著血靈芝,眸色暗沉,又看向方尚清,“盟主當真沒有看見別的?”
方尚清道:“原本在武林中流傳的消息就是,幽冥寶藏中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若其中的是武林秘籍,除了愛武成癡的幾位前輩,恐怕不會有人來。”
“不知道皇上的消息是從哪裡得來的?”
冉蒼眸色沉沉,冉地澤湊到冉蒼身邊輕聲道:“皇上,那好像是血靈芝,我記得……是一味大補的藥物,但是身有奇毒。”
大補、身有奇毒……
冉蒼眯了眯眼。
是他想錯了。
武林秘籍,也不一定是書卷。
他體內的蠱,他停滯的內力,正好是以毒攻毒,以藥補力不是嗎?
冉蒼心裡有些急切,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看方尚清白衣染血,一身狼狽,曲青邪生死由命,人事不省,就想起在武林大會上,方尚清白衣不染纖塵立於擂台,看向他的目光冷淡又不屑,曲青邪著黑袍斜斜倚在椅上,言語之間如刀如槍,似笑非笑,盡是嘲諷。
眸色微沉。
真是有趣。
想必那高高在上的盟主與教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會被他踩在腳下。
果然他是天命所歸。
他是這個國家的皇。
逆他者,亡!
冉蒼周身氣息一厲,方尚清瞳孔急縮,向上躍起,險險躲過一把暗器,回身揮劍,斬碎一把飛蝗石,飛蝗石怦然炸開,嗆人的氣味讓方尚清連忙屏息後退,頭腦一昏,身後一把長刀砍來!
方尚清猛地扭腰,躲開飛刀,險險擦過曲青邪的面頰,揚起的一縷發絲被斬落,方尚清以指為劍,將血靈芝斬為兩半,將其中的一部分猛地向著遠方扔出!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冉蒼竟然毫不顧忌他手裡的血靈芝,就直接攻了上來!
莫非這對他毫無用處?確實與武林秘籍無關?
心思急轉之間,方尚清向上躍起,心卻一直向下沉,這空室只有一處入口,就是冉蒼進來的那一處。而現在前面正擋著八名侍衛。
誰也不知道冉蒼究竟帶了多少影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