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發出一串笑聲,面上笑意諂媚,雙眼中卻帶著點點嘲諷之意,“我手下可有好些美人,您要是看上哪個,盡管要去,左右不過是個女子、呃!”
丁香猛地掐住的自己的喉嚨,臉色在一瞬間發情發紅,張嘴似乎在呐喊著什麽,然而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丁香身後的大蛇纏上他的身體,尖銳的蛇牙咬中他的脖頸,鮮血在瞬間湧了出來。濃稠漆黑如墨汁的毒液流到的地上,沾染到的蠱蟲在轉瞬間就沒了性命。而神奇的是,丁香的臉色卻漸漸恢復正常,他慢慢放開緊緊掐住自己喉嚨的手,脖頸上多了一圈觸目驚心的紅色淤痕,在淤痕的四周,被他尖銳指甲劃破的肌膚皮翻起血流如注。
周圍的下屬卻像是沒看見一樣,任由他彎著腰,呼吸如同風箱一般喘息,最終猛地咳出一灘淤血,裡面躺著一隻死去的白色甲蟲。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或是敬佩或是恐懼的目光在子車籌與雪暮枝之間來回打量,吞咽聲音乾澀。
分明就是連肢體接觸都不曾有過,這蠱究竟是如何被下到那人身上的?
相比起丁香這如浪潮一般的蠱蟲之潮,子車籌與雪暮枝的這一手,分明……
子車籌看向雪暮枝,輕輕點了點頭。
丁香的衣袍依舊漆黑,卻泛著不正常的血光。
子車籌。
雪暮枝。
李顏硶。
雪教教眾。
苗疆蠱師。
他們一並盯住了包圍住他們的黑衣人。
蠱,本就是以暗勝明,製人於無聲無息之間。
當蠱被當做盾牌,當做明面刺人的利刃,便失了最大的優勢。
縱使你身繞著蠱蟲百萬又如何?
丁香按住脖頸上的血洞,看著指尖的血,發出一聲憤怒的尖叫,他拿出鏡子拚命地扭動著頭,想去看脖頸上被咬出的兩個血窟窿。
眾人沉默地看著他的瘋癲,如同在欣賞一場逗得人開懷大笑的默劇。
半晌,丁香收回了鏡子,看向了雪暮枝,笑了起來。
“我高高在上的雪教主,你知不知道,月琉枝在死之前跪下來求我們呢,要我們的人放過她和這個小東西,可是怎麽可能呢?你看,她的相公不肯加入我們地蠱,我們隻好施加一點小小的懲罰。”
“不能為我們所用的,就只能殺滅在成長之前了,雪教主,你應該也懂得這個道理才是呀。”
雪暮枝抱著雪月歸的手臂漸漸收緊,指尖多了幾絲近乎於透明的絲線。
丁香還在笑著說著,好像在說什麽理所當然的事情。
“雪教主,我知道你的雪教在查當年那一夥人背後的人,一直在找,殺死月琉枝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可是你究竟在找什麽呢?”
“殺死月琉枝的……”
“不就是你嗎?”
空氣仿佛在刹那靜止,雪暮枝指尖的蛛絲彈出,丁香瞳孔急縮,大蛇在千鈞一發之際擋在了丁香面前。
好像聽見了“噗嗤”一聲。
那被風吹地揚起的蛛絲,卻如同一根玄鐵打造的利劍,直直插進了大蛇的頭顱。
大蛇轟然倒下。
丁香看著地上大蛇的屍體,沒有動怒,也沒有驚慌,反而笑得越發燦爛。
蛇腹突然鼓動,有什麽在它的腹下遊走,尖銳的凸起來回剖割,最終在腹部伸出了一根利爪。
在蛇的腹部,鑽出了一隻足足有拳頭大小的蜘蛛。
蜘蛛與周圍的蠱開始食用巨蛇的屍體。
李顏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看向子車籌,欲言又止。
子車籌知曉她在想什麽,嘴角勾起,沒什麽感情地笑了笑,道:“這可不是我們中原養蠱的法子,只是一群自以為是的渣滓,自以為想出了什麽能改變蠱師一脈的養蠱之法,不過是自作聰明而已。”
蠱以蠱為食常見,然而單一蠱師之成蠱不可互食,概因蠱同侍衛,理應共禦外敵,而不該互為食肆。這樣養出的蠱血氣重,服從性差,極易暴動噬主。
子車籌也沒有打斷群蠱吞噬大蛇的舉動,右手細細撫摸著腰間的烏木蠱皿,好整以暇。
飽餐一頓之後的群蠱血氣大漲,凶光畢露,只因著兩隻蠱王的震懾而不敢動作,否則只怕不等丁香等蠱師的命令,便會撲上來將他們當做蠱料吞噬。
這都是以人為蠱料的蠱。
在它們眼中,人與食物無異。
丁香摸著自己的脖頸,尖聲笑了起來。
“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蠱師,自詡守著正統,卻不動變通,剛才你們就應該打斷我的!”
“以人為蠱皿又如何?以人為蠱料又如何?一人之成蠱撕咬又如何?!能改變蠱道的事情,為什麽不去做!我有什麽錯!”
他好似在嘶吼,又像是在嘲笑著誰。
雪暮枝冷聲道:“蠱乃手中利器,可護人,亦可殺人。蠱之一道,本就是為了借自然之力護人族而誕,你以人育蠱,是本末倒置。”
子車籌輕笑一聲應和,“打斷?有什麽必要嗎?就算是任由你動作,又豈能傷得了我半分。”
兩隊人馬對峙之間,血氣隱隱流動,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一片血色之間,百骨知仰頭望向了已然昏沉的天空,眉間隱隱帶著憂愁,臉上是說不出的嚴肅。
這施己教、這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