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一出,眾人紛紛抬頭,只見晴空高照,白雲飄飄,哪裡來的一星半點的雨點?
這要是說一會兒陰天也就罷了,可是這雨哪裡是說來就來的?
顧離將眾人的議論懷疑盡收眼底,臉上閃過不易察覺的得意。
哪怕顧離深深地厭惡著那個被他成為師父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認,若是論術法,恐怕無人可敵他。
尤其是辨認天時,求雨求晴之法。
而他的這一身本事,都是那人所教。
除了他,怎麽有人可能比得過他。
子車籌站在台上神色淡淡,心裡卻好奇得很,傳言巫術之說玄奇異常,唯有天命之子才有資格溝通天地——這些傳言倒是沒什麽,在子車籌心裡就沒有洛書不會的東西,只是師父……不是堅持世上沒有鬼嗎?
靈異神怪也好,鬼精妖魔也罷,這些在大多數人都會相信的事物,洛書全都不會相信。
……不對。
好像也不是……
“鬼?當然是沒有的。”
“那人死後會去哪裡呢?”
“當然是化作一抔塵土,身死逍遙。”
“每年都會有人去祭拜……”
“阿籌,所謂祭拜,在這個世界不過是為了紀念。”
“那所謂的因果輪回和報應豈不是全無可能嗎?”
“嗯……這倒不是。”
子車籌記得師父當時沉默著,突然綻開了笑顏。
“因果與鬼怪無關。所謂因果,不過是無數偶然堆積的必然。世人常說人在做天在看,其實是人在做,人在看。”
“但凡人生於世間,便無可避免會產生聯系,哪怕身處深山老林之中,衣食住行總不可避免,但凡與除卻己身的人與物有了接觸,便有了堆積必然的可能。”
“人做的事情的結果,終究會被他自己體會到。”
……
那麽師父馬上會下雨,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必然”?
正想著,子車籌突然聽到鬥笠上輕輕一聲“啪”。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仰頭看去,細密微涼的雨滴落在了掌心。
下雨了。
子車籌牢記洛書的叮囑,將氣勢撐到十分,哪怕內心震驚激動敬佩種種不一而足,也依舊是出塵的高人姿態。
顧離卻一下子沒了之前的囂張。
他雙目赤紅,上身前傾,如同蓄積待發的野獸,茫然,嫉妒,懷疑,怨恨,還有目光中滿滿的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啊?!
顧離一隻手抓住自己的頭髮,另一隻手去攔將要下台子的子車籌。
“你、你是誰?你是顧……不對!我不可能看錯……是你!是你做的!”
顧離似乎堅定了什麽,目光中帶出了一絲驚恐。
洛書目露詫異,他看出了什麽?
“你是不是,是不是……”他雙手亂揮著,又緊緊握成了拳。
“你方才是不是求了雨!”
“是不是?!”
洛書:唔……求雨嗎?說起來也沒錯。乾冰了解一下╮(╯▽╰)╭
顧離抓住子車籌的胳膊,狀若瘋魔。
子車籌振臂一動,將人揮開。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轉身向著台子邊緣走去,一躍而下。
“與你何乾。”
……
“師父!”子車籌隱匿著身形,過五關斬六將,終於到了洛書身邊,長松一口氣,接著似真似假地抱怨道:“師父!你搞出這麽大動靜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洛書笑著呼嚕呼嚕徒兒新換的假毛,商場出品必屬精品,手感好極了。
“阿籌辛苦,等我給雪嶺紅柚熬一碗蠱食。來,師父抱一個~”
子車籌臉微紅地嘟囔,“我都這麽大了。”可是到底乖乖把下巴放在洛書肩上,被師父抱了抱才離開。
“師父,這雨是怎麽回事啊?”子車籌非常好奇,不僅僅是子車籌,就連寧恆都感興趣地靠了過來。
雖然現在的畢竟現在的日子,糧食多少都是看天賞飯吃,要是能掌控天氣,那豈不是年年豐登?
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江湖客一身逍遙,然而也離不開吃喝兩字,這種事情無人不在意,再說帶軍打仗,敬酒的就是一個天時地利人和,若是能操控天氣,這作戰至少就有了三成的勝算。
洛書看著周圍一圈閃閃發光的眼睛,沉默了。
這要怎麽說呢……
他難道要告訴他們,是小八一口氣飛上天,與雲朵肩並肩,狂撒乾冰製冷劑,來了一場簡單的人工降雨嗎?
洛書最終歎了口氣,笑道:“辨識天氣罷了,田裡的老農也會一兩手,這小子明顯是學藝不精,看著天上有太陽就覺得是晴天呐。”
是這樣嗎?
可是既然洛書不說,就一定有不能說的理由。這種本事若是真的,那實在是國師一般級別的人物,招來什麽心懷不軌之徒也不一定,哪怕洛書武藝放眼整個武林屈指可數,也招架不住幾個勢力。
寧恆首先帶過話題,轉而問道:“那隻鴨子是怎麽回事?”
洛書暗暗松了一口氣,解釋道:“野鴨受驚會假死。在離著會場不遠處有一處湖泊,裡面倒是有不少野鴨,不過從這邊人多,野鴨如果不是受到外力,是絕對不可能往這邊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