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性子，早晚會給武當帶來麻煩

　　嗯……不過，說好的“嬌花青年挺身而出怒懟妖女，解除誤會兩人一見鍾情”的戲碼呢？

　　韶斬見黑勾白刃住了嘴，也就不再搭理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笑著揉了一把洛書的狗頭。

　　“洛洛小弟，有緣再見嘍。”

　　洛書抬手，想要揮手告別，卻被輕輕拍了一下手心，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約定似的擊掌。洛書一愣，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韶斬已經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了店裡，隻留下了淡淡的花香。

　　雪暮枝看了洛書一眼，衝著他點點頭，隨後讓弟子去幫掌櫃的收斂屍體，這上面曾經寄居過蠱蟲，哪怕已經看見死了，但是總歸心裡不舒服，還是讓“專業的”來處理得好。

　　掌櫃的謝過幫忙的人，抹了抹眼淚，又開始招呼起客人來。

　　習武者延年益壽，可以一身之力廝殺於人海之間；尋常百姓熙熙攘攘，壽命短暫，追尋著自己的目標，或是一生庸庸碌碌，了卻此生。

　　兩種人之間到底是被劃分出了一道界限，一別五十年，一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而另一方卻已經身僂白頭。

　　但是到底還是人。

　　只要是人，就免不了有欲望，有追求，有希冀，有無能為力和迫不得已。

　　就算是痛到撕心裂肺，卻也不得不為了另一個孩子擦乾眼淚笑臉迎人。

　　洛書回到桌上，微微側身將目光全都隔在背後，然後攤開了手。

　　在剛剛韶斬與他擊掌的一瞬間，她將這張紙條拍在了他的手心。

　　洛書攤開手，終於看見了這張別致的紙條——一片樹葉。

　　樹葉就是從外面隨手摘下的榆樹葉，綠油油嫩生生，顯然是剛被摘下來不久，上面是一排七扭八歪的字，而字是被刺出來的。用的大抵就是她的峨眉刺。

　　上書：血蠱師受冤，此行有詐

　　洛書將樹葉遞過去，讓徒弟們傳閱，“小七，這個姑娘可信嗎？”

　　百骨知皺起了眉頭，“韶斬性情古怪，喜怒無常，常常會因為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一路追殺，也會莫名地對一個人表達好感。但是有時上一刻你還是她的至交好友，下一刻就會被她穿心而過。很多人被她戲耍過，因此很難辨別她是真情假意。”

　　洛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被叫妖女也是這個原因嗎？”

　　百骨知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這……倒不是。師父你看見她的眼睛了嗎？”

　　洛書想起那雙漂亮的金瞳，又想起了李默。

　　“很奇怪？像妖怪？”

　　少女沉著聲音問他。

　　洛書的聲音隨之冷了下來，將三人一一掃過，“你們也覺得她的眼睛很奇怪？”

　　百骨知連忙搖頭解釋，“這倒不是，只是我們覺得正常，但是旁人不一定覺得。”尤其是被這雙眼睛盯著，會想起豎瞳的冰冷野獸，或是在古籍中的神明。

　　方尚清彎了彎嘴角，只是沒什麽笑意，“沒什麽奇怪的，排除異己推脫罪責罷了。”

　　在方家的後院裡，他不也有一雙隱形的金色瞳嗎。

　　洛書點點頭，面色緩和下來，帶過了這個話題，“那青年是誰？武當的弟子？”

　　這次開口的卻是方尚清，“他叫杜光風，確實是武當的弟子。”

　　杜光風？

　　洛書猶豫了一下，遲疑地問：“杜霽月？”

　　方尚清苦笑一聲，點了點頭，“他是霽月兄的弟弟。表弟。”

　　洛書不可置信地問道：“表弟？”怎麽他哥哥如此人物，他弟弟就如此……

　　方尚清歎了一口氣，“十五六歲來投奔的。霽月兄為人義氣，待人溫和，門中弟子大多受過他的照拂，因此也會照料著他。”否則這種子弟怎麽會進武當。

　　洛書點點頭不再說話，心裡卻莫名的不是滋味。

　　＊＊＊

　　“阿恆，我得幽冥令的消息，等我，我半月之內必定歸來。”

　　男人親了親躺在床上如同死屍一樣的寧恆，“我知道活屍毒會讓你有些不舒服，但是忍一忍好不好？你睡一覺我就回來了。”

　　男人癡癡地看著寧恆，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房間。

　　過了許久，本該沉睡的寧恆睜開了眼睛。

　　眼神清明，沒有一絲倦意。

　　第78章

　　人果然是一種群居生物。

　　雖說血蠱師凶名揚四方，但這一大群人都聚在了一起，便也就敢去闖一闖這血巢。

　　最前面的，是華山派和雪教，華山派武功銳意十足用以開路，雪教則防著自四面八方襲來的蠱蟲。

　　緊後跟著的，是“梅山五虎”五兄弟，也就是鋪子裡那五個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意味的人，這五個人遊走於正邪之間，原在“七傷聖手”門下，後在七傷聖手與毒書生對決之時，又突然對恩師發難，叛入毒書生門下，不久之後，又從從毒書生門下叛出。經此一事，也沒有哪幾個勢力敢收留他們，便在梅山結了義，成為“梅山五虎”。

　　緊緊跟著梅山五虎的，是少林的三位大師。三位大師慈悲為懷，內力雄厚，此次跟在五人之後，也有幾分監視的味道。任誰也不能確定這五個人會不會在背後捅刀子。

　　在少林的大師之後，若即若離跟著的是峨眉派的女俠，五人或如弱柳扶風，或若驕陽烈火，或似茶香氤氳，各有千秋，風光大好。至於那唯一的一名男弟子，則被選擇性地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