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影看了看百骨知,默默地點了點頭。百骨知松了一口氣,在心裡嘚瑟地晃了晃尾巴——就和你們說一聲,走不走還是我說了算嘛~
洛書一眼就看出小崽子想的是什麽,給了百影一個悲憫的眼神,然後招呼著百影坐下。雖說在主人吃飯時,侍從應該侍立於身後保護布菜,但是洛書怎麽可能自己吃著讓徒兒看著,所以就定了兩桌,現下讓百影去另一桌倒是剛好。
除了洛書與方尚清的外貌委實是引人注目,此外倒是沒了別的風波。況且兩人的外貌雖說在一群糙漢子裡顯眼,但是也不算是驚豔到難以忘懷,以是多看了兩眼也就喪失了興趣。
洛書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不動聲色之間已經將小店中的人盡數收入眼簾。
這店鋪雖然簡陋,但是人委實不少,有些桌椅看上去已經有了年頭,估計是因為這兩天才被搬出來應急的。小小一家店鋪龍魚混雜,洛書略一清數,不算他們,約麽有七八股勢力。
小店裡面空間小,店家索性在外面支了涼棚,四面八方通風,就著樹蔭密密,倒也涼爽。
坐著靠屋內的,大抵是早到的。桌上的酒菜已經吃的乾淨,一桌五個人,具是膀大腰圓,體格健壯,氣勢凶悍,打眼一看上去竟然長得所差無幾,細細看去才發現幾人長得全然不同。
與之不同的是坐在東面的一桌,一桌三人,身著紅色袈裟,長須俱白,為首的老者更是連眉毛都是白色的,笑容慈祥,看著他心裡就升起了寧靜之感。看來是少林的大師。
坐於北方兩桌,同穿著如雪白衣,其上以雲紋勾勒,飄然若仙。幾人具負劍,或是佩於腰側,或是負於背後,眉目端正,一身銳氣。
而與之相對,坐於南方的兩桌哪怕年齡最小的俠士,也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閑適,有人負劍而有人兩手空空。一行七人身著道袍,身後繡著太極八卦圖。哪怕洛書再孤陋寡聞,也看得出這是武當派。
再看最外層的一圈,不同於旁處,倒真稱得上是令人眼前一明。無他,概因其中竟然幾乎具是女子,一桌六人,五位便是女俠,蕙質蘭心又不失瀟灑意氣,個頂個的稱得上是女中豪傑。而其中的男子也不是旁人想來的形貌若好女,而是面如冠玉風度翩翩的少俠,處於溫香軟玉之間,眉目之間不見淫浪,顧盼之間不見猥淫。洛書猜測這便是江湖上罕見的女多男少的峨眉派。
少林,峨眉,武當。
九大門派竟然出動了三個,這血蠱師的威脅竟然如此之大了嗎?
洛書抿了抿唇,又將目光投向了那位於北面的一桌,見這些人的衣著,應當也是某個大門派的弟子。
百骨知經受著來自百影時斷時續的注視,正坐立不安地左顧右盼,一眼就看見了正盯著遠處的師父,連忙顛顛地湊過去,殷勤道:“師父,這是華山派的子弟,你……”
百骨知還未說完就住了嘴,滿臉受傷且不可置信:“師父!該不會我也有師弟吧?!”
洛書滿心疑慮被七哈撕了個乾淨,隻留下了滿頭黑線:“沒有,我不過是……”
“師父你是不是看中了別的徒弟了嚶!”百骨知嚶嚶嚶,嚶得洛書青筋直跳,未出口的一串被洛書一巴掌拍回到了肚子裡。
百骨知全然沒有被這輕飄飄的一巴掌打擊到,反而戲精上身,化形大型嚶嚶怪,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是原配捉小三現場,“沒關系師父,”百骨知故作堅強地嚶了嚶,“只要你開心,別說是一個師弟,哪怕再來十個八個……嗷!!!”
洛書忍無可忍地捏著哈士七的狗臉來了一次慘無人道的蹂躪,可憐白白嫩嫩的一隻狗子差點被他那狠心的師父擼禿了毛。
洛書剛松了手,轉頭就看見了大徒弟和二徒弟飽含怨念的眼神。
方尚清幽幽道:“師父,之前被打斷了好多次,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我到底有幾個師弟啊?”
曲青邪展現了兩人互懟幾十年的默契,接著道:“我身為二師兄,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師兄弟姐妹,總覺得自己很沒有安全感呐。”
方尚清微微斂著眉頭,露出了看見花心主人的大金毛般的神情,明明內心受傷還勉強地笑著:“我明明身為大師兄卻連自己同門的狀況都不知道,放眼江湖門派,大概再找不出我這樣不稱職的大師兄了吧。”
洛書被三個徒弟逼地節節敗退,下意識地望向二零八八尋求支援,奈何抬眼一看就看見了求助對象勾起的唇角。
洛書:……
狗子,你變了!你這樣會失去本寶寶的!
洛書求助無門,隻好盯著怨念×3的目光硬著頭皮解釋:“我早就想說了,這不是忘了嘛……”
聽起來很不靠譜的解釋,然而其實是真的——一開始是不知道現在徒弟們在江湖上的身份,後來發現自己的徒弟個頂個的有名,就下意識地覺得這幾個是互相認識的,也就懶得解釋了。卻忘了他們互相認識是不錯,但是不是作為師兄弟的認識……
現在洛書自食惡果,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外面花心的父親,不斷地往家裡領孩子……
洛書搖搖腦袋,苦著臉把自己知道的六個徒弟身份說了一遍,最後又補充了一句:“老六我現在還沒找見他,當初他學的是蠱之道。”
六師兄的事情連百骨知都是第一次聽說,右手食指輕輕地扣著桌子,敲出一串“噠噠”聲,仰著頭仔細地整理著腦中近十年來以蠱揚名的武林新秀,突然噠噠聲音一停,他驀然回頭問道:“師父,你說六師兄會不會是……”血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