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卻不同於身後的人,顯得極為淡然,順著剛剛的話頭問道,“在下厲妄行,多日不在江湖走動,竟不知江湖何時有了這樣的青年才俊,不知俠士高姓大名?師從何方?”
高姓大名?
只有完全進化的系統才有名字,現在他只有編號。
師從何方?
系統自帶,安裝包下載。
二零八八索性道:“無名小卒。在下是公子的護衛。”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懷裡的洛書,可惜二零八八為了防止灰塵沾到洛書身上,早已裹了一件大袍子在他身上,將人包得嚴嚴實實,隻留下帶著微粉的足尖和發頂兒露在外面。
感到眾人探究的目光,二零八八內核紫光閃了閃,將洛書的足尖也包進了袍子。
看二零八八的動作,就知道試探對方公子的身份也問不到什麽,厲妄行索性單刀直入,“大俠想帶這人走?”說著看向二零八八手裡像死狗一樣的黑紅袍。
二零八八點點頭。
長老又道:“但他知道製人蠱之法,此事乾系重大,怕是不能由著大俠將他帶走了。”
二零八八目光一沉,還未開口,便又聽有人說道:“還有那血池中的人,肯定也知道什麽,不能讓他帶走他!”
第95章
不能帶走?
一個是宿主的徒弟,一個是宿主徒弟的仇人,一個是洛書救下來的,一個是洛書打下來的,為何不能帶走?
二零八八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問的。
“大俠,”厲妄行道,“我們很敬佩也很感激你與你公子出手相助,但是這兩人乾系重大,理應交予武林。”
理應?
二零八八搖頭,“方才你們在做什麽?這人只有兩個,交予武林盟?魔教?還是你?”
空氣一時之間靜默了下來。
血巢有寶藏,但是現在在他手裡的這兩個人,就是最大的寶物。
緊張的氣息逐漸蔓延,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那自血池中救出來的人,他正被平放在一張床單上,在他旁邊,是正在驅蠱的子車痕。
眾人目光帶著警惕與探究,子車痕卻好似未曾察覺似的,一針一刀動作乾淨利落。泛著冷光的器械,柔軟的紅絲,與骨節分明的瓷白手指,構成一幅令人屏息的美好畫卷,鬥笠與面具遮住面頰,將主人的情緒盡數掩在身後。
“住手!你想做什麽?!”
一聲帶著怒氣的爆喝向著子車痕吼來,安靜轉瞬即逝,子車痕恍然未覺,將引出的第一隻蠱放到了一旁的藥水中,只聽“嘶嘶”幾聲,那蠱便化成了一灘毒水。
做完這一切,子車痕方才抬頭冷冷掃過,明明隔著一層擋風簾看不分明,被看到的人卻仿佛經了雪頂寒風。
又是杜光風。
子車痕盯住了他,將他看地身子微微開始顫抖起來,卻依舊梗著脖子“主持公道”。
“你……你怎麽能擅自對他動手?這些蟲子你怎麽能引出來殺掉?我們大家一起進的血巢,這、這發現的人應該交給我們大家!”
子車痕冷笑一聲,道:“不引蠱,那就讓這些蠱繼續在他身體裡消耗他的生命精氣?若不是師……救出了他,那千年玄鐵的鏈子你們何時砍得斷?救人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裡?”
或者,你們本就沒有想救他出來,而是想乾脆繼續用他的身體來養蠱?
子車痕起身環視一周,被他的視線掃過的人有些心裡一虛,就好像被赤條條地扔在了大街上,內心陰暗而私密的想法盡數暴露於人前,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
“你現在做的,誰又知道你是傷人還是救人?!”
“這種引蠱的事情還是交由雪教主比較穩妥吧?小兄弟你的醫術雖然不俗,但畢竟術業有專攻。”
“在下也聽說蠱寄生在人體內,便與人的精神氣連為一體,貿貿然取出怕是不好。”
一時之間聲音切切,或是掩飾,或是包藏禍心,或是推波助瀾,嘈嘈切切連成一片,彼此之間就像是得到了支持一樣,聲音越來越大。
雪暮枝定定地盯著子車痕,突然開口道:“這位小兄弟做的沒錯,他的手法極精,不會造成傷害。”
此言一出,人群又是一靜,剛剛說的歡的眾人就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雞一樣啞了聲音,尷尬莫名。
雪教是現在公認的第一蠱教,若是他說了沒問題,這些對蠱絲毫不懂的人怎麽能再反駁。
子車痕向著雪暮枝看過去,向他略一點頭表示謝意。
雪暮枝說的沒錯,他確實對蠱之道有些研究。
與血蠱師一戰,讓他莫名地對解蠱毒之法起了興趣,此後開始慢慢摸索研究。醫道本就與蠱道有相通之處,再加上他曾與血蠱師交戰,血蠱師手段精妙,在蠱師中絕對是屈指可數,兩者結合,子車痕在研究以醫道解蠱的方面進步飛快。
卻不曾想,他的驅蠱手法第一次施展,卻是用在了血蠱師身上。
見周圍安靜下來,子車痕再次盤膝而坐,靜下心來手腕一抖,一條蠱再次被挑了出來,他正待將蠱往藥水中放,卻又有人呵止,“且慢!”
子車痕自顧自地將蠱丟入藥水,在驅蠱前調整的心境有了一絲不耐。他以為有了雪暮枝的一句話,這些人就不會再打攪他,沒想到還是有人亂吠。
想他自從有了聖手毒醫的名頭,何曾有人敢在他做手術時打攪?不說他,哪怕是尋常一個大夫出診,也不會有人這樣多次打攪,這些人分明就是不想讓他繼續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