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迷宮裡被拉依納襲擊時,他自顧不暇,之後又被道格拉斯強行打亂節奏,倒是忘了管卡羅爾去哪裡了。
鬱謹仍舊懷疑地看著她,她雙手舉過頭頂,急忙自證:“我發誓,我不是拉依納假扮的。你、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給你講我們家的家族史。”
她的家族史可沒有別人知道,但鬱謹也覺得拉依納不會故技重施。她常用的套路已經被摸清,應該不會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鬱謹收回了手術刀,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你怎麽在這裡?”
卡羅爾拍拍裙子,因為長久保持蜷縮的狀態而有些不適應,身子晃了一下跌坐到手術台上,圖騰正懸在她的頭頂,鮮紅的水霧似乎滴到了她的裙子上。
她穿的仍舊是拉依納的那條裙子,黑色長裙綴上紅色緞帶,在圖騰紅色光芒的照耀下,似乎整體蒙上了一層暗紅色的薄紗。
但她的頭上卻帶著白色的頭飾,與整體裝束格格不入。
卡羅爾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邊:“當時拉依納不是攻擊我們了嗎?我本來隻敢在迷宮裡瞎撞,不知道怎麽突然就能看清外面了,就偷偷跑掉。我不認得路,只能亂跑,跑到這裡的時候剛封印完圖騰,就聽到外面有人的慘叫聲,好像是被襲擊了。我、我不敢動,隻敢躲在這裡。”
鬱謹問:“你逃跑的時候,拉依納沒有追你嗎?”
卡羅爾垂眸:“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當時好像不能動。”
鬱謹還想問些什麽,她苦笑著搖搖頭:“我真的什麽都記不清了。我的腦子很亂,剛發生的事都記不住。”
鬱謹也不再為難她,托她注意一下旁邊,自己去封印圖騰。
卡羅爾滿口答應,雙眼也緊張地四處張望。
鬱謹把手放上圖騰,看著圖騰上的紅色從頂端漸漸褪去。
圖騰封印是一件需要集中精神的事,五秒鍾後,他卻突然收手,扭頭看向卡羅爾:“你在笑什麽?”
卡羅爾唇邊還未完全展開的笑容迅速收斂,她收回雙手,交疊著放在胸口,疑惑道:“我沒有笑。”
鬱謹平靜道:“你的指甲該剪了。”
卡羅爾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眼神閃爍了一下,她雙手虛握成拳,緩緩伸出來:“也許你說的是對的。”
她的眼中倒映著圖騰,似乎也變成鮮血般的紅色,襯得她的皮膚更加蒼白透明。尖銳的獠牙刺穿殷紅的雙唇,展露出和她柔美臉龐格格不入的極具侵略性的美感。
第33章 捕獵遊戲(十五)
鬱謹撿起扔在地上的布,趁卡羅爾處在變身過程中,一舉將布蓋過她頭頂,順便拉上簾子,倒退兩步向門口跑。
卡羅爾的利爪撕破布料。她從手術台上跳下,將簾子連帶掛鉤一同扯下,微微仰起頭,輕嗅著空氣中的氣息:“甜美的味道……你要去哪裡?”
她掙脫的時候,鬱謹才剛握到門把手。他迅速推開門,想鎖門把卡羅爾關在裡面,卻一出房門就被人抱住。
“呀,你這是投懷送抱嗎?”
安格斯彎著眉眼,故作驚喜地抱緊他,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鬱謹本能地整條手臂燃起火焰,安格斯退後幾步,擰眉憤怒道:“我說過我不喜歡這種東西,你為什麽不能體諒我一點。”
鬱謹抿抿唇,並不理會他,撥開他就想走。
比起不怕火的卡羅爾,安格斯反而算是好對付的。只是耽誤的這幾秒,卡羅爾就要追上來了。
安格斯手臂上的衣服被燙出一個洞,暴露出白皙皮膚上陳舊的燙傷傷痕。
他明顯感覺到疼痛,眼神愈見陰鬱。但他唇角卻挽起一抹天真單純的笑容:“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你當我的血仆了。”
即使被火焰灼傷,他還是自虐般地擋在鬱謹面前,傷口越是嚴重,他的笑容就越發燦爛:“我要讓你成為最低等的那類奴隸,用來飼養最低級的血族。”
“這樣子道格拉斯一定會很生氣,對不對?”他歪歪頭,越說越開心,“可是他什麽也做不了。”
鬱謹不知道他和道格拉斯又有什麽過節,隻注意到卡羅爾拍門而出,面無表情地向他撲去。
她說話時有些咬牙切齒:“請不要提那位大人。”
他向旁邊一閃身,躲過卡羅爾的攻擊,舉起手術刀進行防范。
他又懷念起銀質短劍了。如果現在能有那把短劍,情況將會好處理很多。
卡羅爾冷漠地看看手臂上開始滲血的傷口,並沒有因此而退縮或者更加憤怒。
她和安格斯不一樣,雖然之前念過“香甜的血液”,眼中卻並沒有什麽對鮮血的渴望,更多的反而是一種怨恨。
或者更準確來說,是嫉妒。
“卡羅爾,還記得是誰讓你成為血族的嗎?”安格斯淡淡道。
他不允許任何仆人忤逆自己——包括自己的後裔。
卡羅爾心裡一驚,低聲應了一聲,轉而攻擊鬱謹的時候,出手卻更加狠辣,似乎要把從安格斯那裡的委屈都從這裡發泄出去。
安格斯對卡羅爾進行了初擁。卡羅爾會變成吸血鬼這件事,對於鬱謹來說並不意外。她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對於吸血鬼的崇拜和向往。但是鬱謹以為,她最向往的應該是“那位大人”,沒想到她會和安格斯聯手。
他之前隻以為,是他和道格拉斯離開後,拉依納把卡羅爾轉化為吸血鬼的,卻不知安格斯是什麽時候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