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予戀人足夠的安全感是他的職責。
更何況在他心中那還遠遠夠不上“發脾氣”的程度。
“那……你覺得我好看嗎?”鬱謹小心翼翼地問。
丁鶴不假思索地回答:“好看。”
鬱謹沉默了一下,又問:“你是因為我長得好看才喜歡我的嗎?”
丁鶴萬萬沒想到他會有這種想法,有些好笑地回答:“不是。”
鬱謹卻很認真:“我總有一天會變老變醜——甚至不用等很長時間也可能會這樣。如果那個時候你覺得接受不了,就直接告訴我吧。”
怪只能怪某個學長的話,讓他忐忑不安起來。他的樣貌是從小被誇到大的,自己沒什麽感覺,但旁人看起來肯定會有不同的想法。
既然會有人單純因為他的長相就盲目地進行追求,他該怎麽確定,丁鶴對他的感情是不是有這樣的成分呢。
即使是因為這一點也沒有關系。他擔心的只是,這是一項沒辦法長久保持吸引力的優點。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丁鶴直起身,撫上他的臉,留戀地看著他,“我承認你很漂亮,也足夠吸引我,但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你當初把我從痛苦裡拉了出來。”
在他目睹慘案的那一天,鬱謹選擇了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承擔。其實這些事和鬱謹一點關系也沒有,他完全可以甩手離開,甚至因為他父親的罪行而恐懼遠離。
如果沒有鬱謹的陪伴,他可能永遠都沒辦法從父親弑妻的陰影裡走出來。
鬱謹垂下眼瞼:“當初是你先把我拉出來的。”
在他最無助也最孤單的時候,只有一個人肯伸出援手。
“如果突然失去精神支撐,我可能會崩潰。”丁鶴故作輕松地道,“你別突然後悔。”
鬱謹輕而鄭重地許諾:“我不會。”
“好了,現在相信我了?”丁鶴揉揉他的頭髮,“讓我來看看你準備了什麽禮物。”
鬱謹臉上一紅,突然緊張起來:“我回去你再看吧。”
丁鶴從善如流,把禮物推到一邊,湊到他耳邊輕輕道:“其實你可以把自己當做禮物。”
聲音低沉溫柔,像是羽毛搔過耳廓,讓人耳根發軟。
鬱謹覺得絕對不能久留,匆匆打開房門,準備回去。
他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住腳步,戀戀不舍地回過頭,小聲問:“你可以再親我一下嗎?”
“親哪裡?”丁鶴手扶住門框,幾乎和他臉貼著臉。
“都可以。”鬱謹垂眸看著地面。
輕吻落在他的臉頰,鬱謹感到心裡一甜,剛準備離開,卻發現丁鶴先握住門把手,把他圍在自己和門之間,輕吻又落到他的鼻尖,嘴裡喃喃:“你不說清楚我就都親一遍。”
鬱謹被他按著全臉親了一遍,思緒都開始紊亂。
他迷迷糊糊地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如果不存在分離就好了。
***
暑假的時候,鬱謹和丁鶴約著去了某個古城旅遊。
這個選擇的契機很奇妙,是鬱謹陰差陽錯看到了一間民宿的照片,才想去體驗一下生活。
按他的話來說,就是那個民宿的裝修幾乎完全符合他的審美,給了他一種不得不去的感覺。
丁鶴當然沒有意見。事實上高中學業繁重,他們也很難找到這麽大片自由支配的時間。
而且兩個人在陌生的地方獨處,想想就很刺激。
旅行計劃是兩個人一起做的。事實上除了住宿地點,鬱謹一點要求也沒有。
剛上高鐵,鬱謹就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靠著丁鶴的肩闔上眼。
盛夏的陽光太過熾烈。丁鶴拉上窗簾,調整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攬住鬱謹的腰,查著目的地的旅行資料。
民宿老板及時打來電話,問清他們的行程準備去追。丁鶴婉言拒絕,對方無奈,只能留下聯絡號碼。
鬱謹本來睡得安穩,突然坐直了身體,茫然地看著前方。
丁鶴把水遞給他:“做噩夢了嗎?”
清涼的水滑過喉嚨,終於把鬱謹皮膚上的燥熱感消除了些許。他揉了揉額角,有些疲憊地道:“應該是噩夢,我夢見起火了。”
丁鶴把窗簾又拉了拉:“是因為陽光太烈嗎?”
鬱謹迷茫地搖搖頭:“大概吧。我夢見……我把你燒死了。”
丁鶴神色一凜,很快輕松地安慰他:“只是做夢而已,我現在好好的。”
鬱謹疲倦道:“應該吧。”
做完這個夢,他精神一直不太好。但好在很快車就到站,他們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尋找民宿上。
然而按照地圖找到門牌號,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間普通住家。
丁鶴無可奈何,只能打了民俗老板的電話。
老板似乎早有預料,跟他們說了一個見面地點,準備會合後帶他們去民宿。
一見到民宿老板,鬱謹心中就湧起一股奇異的熟悉感。
他總覺得他見過這個人。
老板是個年輕男子,長身玉立,身材挺拔,臉上戴著口罩看不清面容,但彎彎的笑眼令人心生親切。鬱謹注意到,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他從丁鶴的眼中也看到了疑惑。
老板沒多說什麽,帶著他們走向一個方向。他的聲音隔著口罩傳出,有些失真,但語氣仍舊溫柔而令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