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程突然一驚,後退半步,遲疑地看著他:“該不會……你就是那個被鎮在這裡的邪靈吧?”
他說完之後又自己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是從外面來的,哪裡可能是鬼怪。”
“如果我真的是呢?”鬱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鬱程的世界觀再次被衝擊,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恍然道:“對,你應該不是邪靈,你應該是那位道長!”
鬱謹看他在那一驚一乍的,也不多管,自己喝茶吃水果去了。
鬱程自言自語:“我看這個什麽神,才應該是邪祟。”
鬱謹的動作頓了頓,瞥了他一眼:“你為什麽這麽說?”
鬱程理直氣壯:“你看,哪裡會有正常的神需要這種儀式,這種要吃人的神,根本就是妖魔。”
“你說的……也有可能。”
鬱程聽他應和,心亂如麻:“要不你還是跟我一起走吧。現在他們也不執著於儀式了,你偷偷走掉,沒人會管。”
鬱謹摸摸手腕上的手鐲:“你不是說我是來收他的道士嗎?我要是走了,誰來管他?”
鬱程眼中的鬱謹,形象越發高大。舍己為人,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他要是以後還能遇到這樣的高人就好了。
婚禮前的最後一場儀式,祭祀的是河川。
這倒數第二天,來的卻不止神婆一個人。那群村民冷漠地看著鬱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神婆神色如常,握住他的手叮囑:“這是最後一天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第75章 祭禮之謎(七)
人群裡有人恭敬地端出一碗水,要遞給鬱謹。
神婆勃然大怒,拐杖重重敲著地面,用鬱謹聽不懂的方言罵了什麽。
但是村民人多勢眾,把神婆團團圍住,饒是她身份高貴,仍只是個年邁老人,只能氣得坐在一旁,重擊拐杖。
鬱謹拿起碗,還在猶豫,神婆卻一拐杖敲碎碗,嘴裡念念叨叨,抬起手腕。
鬱謹知道她又要用香,準備避開她。
哪想神婆的力量卻比他想的大,竟然把他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強硬地把香囊塞入了他鼻下。
濃鬱的香氣湧入鼻端,他再次昏迷了過去。
鬱謹是被嗆入口鼻的涼水驚醒的。他睜眼發覺自己手腳被捆住,口鼻也被封住,整個人裝進麻袋裡,麻袋裡還裝了石頭,正往河底沉去。
他屏住呼吸,喚出刀來,把手腳上的繩子割斷,又解掉口鼻處的桎梏,刺破麻袋,從袋子鑽了出去。
小河並不太深,他水性又好,冷靜下來,很快就浮出水面。
他剛要向岸邊遊去,腳卻被水草纏住,無奈之下只能再潛入水下,把水草割斷。
從水草中遊出一群小魚,向他的臉衝來。
鬱謹偏了偏臉,氣息亂了一瞬,差點嗆了水,身子被更多水草纏住。
水草如柔軟的囚籠,將他幽禁在河底深處。
好在刀鋒銳利,他把周圍一圈的水草割斷,迅速遊回河面,換了口氣。
丁鶴正站在岸邊,見他探出頭來,半蹲下來伸出手,準備拉他上岸。
鬱謹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向他遊去。
但水流到了轉彎處,不遠處就有漩渦。他因為與水草纏鬥,已經花了不少力氣,此時已不像平常那樣能輕松應對。
丁鶴神色微變,躍入水中,夾住他的身體,把他往岸邊拖。
河流似乎感應到他的存在,自動向旁邊分開,讓出一條通路。
丁鶴把鬱謹拖上岸,平放在地上。鬱謹抹抹臉,咳嗽了兩聲,坐了起來。
他把身上的水烘乾,靠在丁鶴身上。
丁鶴看他神色疲倦,摸摸他的臉要他休息。
鬱謹卻睜著眼,怔怔地看著河流:“為什麽他們又要用這種方法?”
丁鶴的聲音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哪種方法?”
“前天他們就準備溺死我了,這次又是同樣的方法。”
同樣是讓他昏迷,再把他扔入水中,想要他在水面中被溺死。
只是一次在密閉的盒子裡,一次在河流中。
雖然雨露和河川本就都和水相關,要想出相關的儀式並不容易,但這套路也太相似了。
“也許他們是覺得,上一次給了你醒來並且逃出去的機會,這次逃出去的可能少一些。也有可能是他們已經找不到其他方法了。”
直接沉入河底,當然比讓水慢慢淹沒身體要更迅速有效。
鬱謹突然覺得,第四天的祭祀,可能並不準備害死他。
但是這樣仍舊存在問題。如果他們只是想殺死他,還用講究用什麽方法嗎?最簡單的就是趁他入睡亂棍打死,怕正面衝突又可以偷偷在他的飲水裡下毒。
又覺得他觸怒神靈要殺死他,卻又偏偏按照祭禮的方式,其實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他擰著眉分析:“他們要殺我,不需要局限於儀式的方式……除非一個有地位的人這樣極力倡導。況且,他們知道我有武器可以破壞盒子和密室的門,敢用這種方法來殺我,一定會先搜我的身,確定我身上沒有特殊東西。但是上次衣服不是我自己換的,他們應該知道,武器並不藏在身上。除非……”
除非神婆並沒有把那件事告訴他們。
他現在有點想知道,上午的那碗水裡有什麽了。他本來以為就是普通的迷藥,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