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哭笑不得,她分明是怕小王子受委屈。
但既然鬱謹這麽吩咐下來,她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在一旁跟著。
此時已是下午,陽光仍舊熾烈,妮娜看著全副武裝的鬱謹,忍不住詢問:“殿下,您不覺得炎熱嗎?”
鬱謹看看自己的手臂:“我曬不了太陽。”
他撩起衣袖一角,很快裸露的皮膚就發紅起泡,妮娜驚叫一聲,他卻若無其事地把袖子放下來。
他們到的時候,正有兩名騎士在比試。觀賽台上圍了不少人,簇擁著一名裝扮華貴的少女。
鬱謹和妮娜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偷偷觀看賽程。
金發碧眼而又陽光和煦的騎士正是伊諾克,而與他對戰的,卻是丁鶴。
兩人都是這一群騎士中的佼佼者,相互惺惺相惜,打得不分勝負。兩人都隻當這是普通練習,點到為止,沒有人下重手。
鬱謹卻看到一個光點落在丁鶴臉上,讓他動作頓了頓,伊諾克劍勢來不及收回,從他臉邊堪堪擦過,留下一道血痕。
伊諾克立刻停下攻擊,要求停止比試。
妮娜感到身邊的溫度降了幾度,可憐兮兮地望向鬱謹:“小王子殿下……”
“公主是不是在觀賽台上?”鬱謹看著比試停止,伊諾克和丁鶴各自分開,一個侍女跑到伊諾克身邊,對他說了什麽,而伊諾克轉頭看向觀賽台,禮貌地行了個禮。
“是。妮娜小心翼翼地問,“公主殿下似乎對這位騎士格外注意。”
“你把他叫過來。”
妮娜眨眨眼,指向丁鶴的方向:“那一位嗎?”
“對,快點去。”
相比於眾星捧月的伊諾克,丁鶴就顯得孤單多了。
他由於來自異邦,且沒有顯赫的家世,剛進騎士團就遭到了一部分人的排斥。另一部分人,見到公主對伊諾克的重視,自然也知道應該追捧誰。
他看起來對此並不在意,一個人站在陰涼處,輕輕拭去頰上的鮮血,看著血跡時的笑容淡然而平靜。他臉上的傷很輕,此刻已經停止流血,只是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他聽到一個謹慎的女聲在身後響起:“可以請您過來一下嗎?”
丁鶴看著侍女熟悉的面容,眼中的笑意深了幾分:“萬分樂意。”
他隨著侍女彎彎繞繞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才停下腳步。
一個全身黑衣,戴著面具的人站在面前,他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也像融進了黑色的面具裡。
他冷冷瞥了妮娜一眼:“去旁邊看著,人來了叫我。”
妮娜順從地離去,他上前幾步,摘去手套,拿出一隻藥瓶,指尖沾了藥水,不由分說地往丁鶴臉上受傷的地方抹。
藥水的味道十分詭異,讓人不敢想象原材料是什麽。藥水塗在臉上的感覺卻很清涼,涼意很快滲入皮膚,減輕了下午陽光照射的灼熱感。
他的動作很輕柔,猶如花瓣落在臉頰上,風一吹就飄落而去。而原本就淺的傷痕,也因為藥水的作用近乎於消失。
丁鶴等他塗抹完藥水,剛要撤手的時候,抓住他的手腕,輕輕嗅了嗅他指尖藥水的味道:“這是什麽藥?”
“治你傷的藥。”鬱謹試著抽出手腕,卻被他牢牢鉗住,只能無奈地和他僵持著。
丁鶴近乎於虔誠地輕吻著他的手背,溫暖的唇瓣在白皙光滑的肌膚上輕緩遊弋,聲音充滿眷戀:“我很想你。”
鬱謹抿抿唇:“我也是。”
丁鶴手上稍微用力,把他拉入懷裡:“如果我知道你在看著,一定不會犯這個錯誤。”
說起受傷的事,鬱謹的聲音就冷了下來:“有人在觀賽台上用鏡子反光。”
丁鶴含笑點頭:“我知道。但其實,我也不是完全不能應對。”
伊諾克雖然在人類裡算得上強大,卻遠不能和他相比,如果不是他暫時不願出風頭,恐怕伊諾克根本無法堅持這麽多個來回。
“他們平常有沒有為難你?”鬱謹雖然知道他能應付,卻仍免不了氣憤。公主這次能夠堂而皇之地在比試時使出這種伎倆,背後還不一定能使多少絆子。
“應該……算沒有吧。”丁鶴遲疑地笑笑,“對於騎士來說,實力永遠是第一位的。”
“倒是你,為什麽要打扮成這樣子?”他看著裹得嚴嚴實實的鬱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往哪裡下嘴。
鬱謹把手臂上還未完全退去的紅疹露出來:“我陽光過敏。”
丁鶴看著他發紅的皮膚,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我聽說他們……”
“我過敏是天生的,和他們沒什麽關系,現在有藥可以壓下去。至於其他的傳聞……只是王后不喜歡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把我打發到看不見的地方罷了。”
鬱謹反倒並不在意,把袖子放下來,重新戴上手套:“我先回去了,以後我會叫妮娜送藥過來。”
丁鶴戀戀不舍地抓住他的手腕:“你隻幫我擦一次藥嗎?”
鬱謹無奈地摸摸他的臉:“我的身份不方便在外面走動,你最好也別說藥是我給的。”
丁鶴原本還想說什麽,見妮娜從遠處跑了過來,只能松開手:“我會去找你。”
鬱謹撫過手腕被他抓過的地方:“不用了,被其他人發現的話,容易風言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