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阮南燭擦了一下自己臉頰上的汗水,看了看手表,“還有兩個小時。”
林秋石安靜片刻,笑了:“其實……我也沒有那麽想要天亮。”
天一亮,阮南燭就不見了。
阮南燭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們兩人剛喘口氣,身後的教學樓就燈光大亮,一個聲音呼喚著林秋石的名字:“秋石——”
林秋石臉上的笑容僵住,那聲音是成年後阮南燭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暗啞,非常好聽。
阮南燭也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他看向教學樓,表情不太好看。
“秋石……秋石……”教學樓裡的阮南燭還在呼喚,“那個人是假的,你要小心……”
林秋石看向自己身邊年少時的阮南燭,兩人四目相對,阮南燭眼神裡流露出邪惡的神情,他說:“林秋石,你居然沒有發現我是假的?”
林秋石:“……”
阮南燭墊腳,在林秋石的嘴唇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道:“怎麽樣,想進去救他?那你得付出點什麽?”
林秋石看著他的眼睛,歎氣:“那你想要什麽?”
阮南燭:“我?我自然想要你……”
林秋石伸手就把阮南燭抱了起來,像抱個可愛的洋娃娃似得:“親我都要墊腳尖?還要我?”
阮南燭咬牙切齒:“你要造反?!快放我下去——”
“我不。”林秋石笑道,“你不是要我付出代價麽?我這就付給你呀?”
阮南燭:“你變了!”
林秋石無奈道:“這時候你還演戲,也不怕我真的懷疑你的身份?”
阮南燭哼了聲,說:“裡面那聲音那麽難聽,怎麽可能是我的,你要是真信了,我就……”
林秋石:“你就怎樣?”
阮南燭靠到林秋石耳邊,低言細語:“我就狠狠操你。”
林秋石看著自己懷裡這小小隻的阮南燭,終於是沒忍住,肩膀不停的抖動起來,強忍住才沒笑出聲。
阮南燭橫眉豎眼:“你笑什麽?”
林秋石道:“沒……沒什麽……你別頂著這張臉說這話了,我總感覺自己像是在犯罪。”
阮南燭:“……”
他們兩人對話的時候,那模仿阮南燭的聲音還沒有停,只是語氣裡多了點氣急敗壞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林秋石和阮南燭兩人刺激到了。
林秋石走到窗戶邊上,朝著裡面看,居然還真的看到了阮南燭——或者說,是和阮南燭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他坐在教室裡,身上纏繞著黑色的發絲,正用力的掙扎,見到林秋石看過來,表情焦急道:“秋石,他不是真的!你就算不信我!你離他遠一些——”
林秋石看著他,說:“你知道你哪裡露餡了嗎?”
阮南燭道:“你在說什麽?”
林秋石說:“真的阮南燭,不會說‘就算不信我’這句話的。”
“哼。”站在林秋石旁邊的小少年不高興的鼓起臉頰,道,“什麽玩意兒,一點精髓都沒有學到。”
他剛說完這話,屋子裡的那個假阮南燭身體便開始融化,嘴裡發出淒厲的叫聲。林秋石正在想著這是哪扇門的手臂,便看到一個畸形的女人從門裡爬進來,她四肢全都被折成了怪異的形狀,眼睛大的嚇人,瞳孔卻呈現出一種青黑色。
“箱女?”阮南燭認出了他們的“老朋友”,道,“好久不見了。”
箱女爬到了窗戶邊上,將慘白的臉貼在玻璃旁邊,死死的盯著外面的兩人。這畫面有些可怖,但林秋石和阮南燭已經見識了一晚上這樣怪異的場景,所以此時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教學樓就是箱子麽?”林秋石說,“那咱們還是走吧,反正這又沒強迫我們開箱。”
“走唄。”阮南燭說。
兩人說走就走,臉上毫無留戀之色,身後接著又傳出了林秋石自己的聲音,林秋石心想還好自己就在阮南燭身邊,不然他們兩個又得糾結好一會兒。
之後的夜裡,林秋石還遇到了一些熟人,比如說在箱女這扇門裡犧牲了自己的小玫和她的戀人。
本來林秋石和阮南燭在學校池塘邊上險些遇險,還是小玫和她的戀人救下了他們兩人。
四人站在涼亭裡面面相覷,小玫指著阮南燭目瞪口呆:“祝萌你居然是男的??還是個小孩兒?”
阮南燭怒道:“誰是小孩?我只是變小了而已!”
“哦。”小玫的語氣很敷衍,看起來似乎有些不相信阮南燭的話。
阮南燭還欲反駁,林秋石卻是已經很不給面子的在旁邊笑了起來,道:“南燭,看來你女裝很有效果了,那些鬼怪會不會都認不出你來?”
“有什麽認不出來的。”阮南燭沒好氣的說,“這地方就你我兩個活人,認不認得出來不都得想弄死我們麽。”
林秋石:“……”你說的太有道理了,我居然無法反駁。
林秋石問小玫在這裡過的好不好,小玫笑眯眯的攙著她男友的說,說很不錯啊,他們已經結婚了,目前正在備孕,再過段時間就是三口之家……
阮南燭聽後若有所思的看了林秋石一眼。
林秋石驚恐:“你看我做什麽?我又生不了?!”
阮南燭:“不,不是你的問題,肯定是我不夠努力。”
小玫聽著二人打情罵俏,說出了林秋石剛才說過的話:“哇,林秋石,和這麽個小孩談戀愛,你好像在犯罪啊。”
林秋石:“……”為什麽是他犯罪,明明他才是被騷擾的對象。
和小玫的見面只是一個插曲,整個夜晚的主旋律依舊是逃命,逃命,不停的逃命。
今天雖然有舊人的幫助,但鬼怪出現的頻率增加了許多,林秋石運氣不好,被鬼怪砍了一刀,阮南燭則是從高處落下,把腿摔瘸了,不過雖然傷的有點重,但只要到了白天傷痕就會消失。
快要天亮的時候,即便是身體素質過硬的兩人也有點吃不消,坐在地上幾乎有些挪不動腳。
“今天天亮時間好像早了一些。”阮南燭靠在林秋石的肩頭,看著手腕上的表。
“有嗎?”林秋石倒是沒有在意這個,他輕輕的整理著阮南燭有些凌亂的發絲,開口應道。
“有的。”阮南燭說,“昨天我是六點三十四睡著……之後就天亮了。”
林秋石道:“那現在呢?”
“現在是六點二十一。”阮南燭回答,他抬頭看向天邊。只見天空之上,那沉鬱的黑色正在緩緩褪去,地平線的那一頭,泛起了淡淡的光。光開始在雲層上蔓延,將白色的雲朵渲染成火紅的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