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石靠近這屋子後,沒有急著試圖進去,而是將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的傾聽著屋內的聲音。屋子裡卻很安靜,仿佛沒有活物,但林秋石還是聽到了一點異樣,門板上傳來了細微的呼吸聲……這呼吸聲離他如此的近,仿佛裡面的東西,離他不過一門之隔。
顧龍鳴則站在窗戶往裡面望,他似乎透過濃鬱的黑暗看到了什麽,臉色微變且往後退了兩步,對著林秋石指了指屋內,有些驚恐的點頭示意裡面有東西。
林秋石便起身,也看向了窗戶。
透過窗簾的縫隙,他看見了一雙隱匿在黑暗中黃色的眼睛,那是屬於魚類的眼睛,瞳孔是一個標準的圓形,眼白呈現出明亮的黃色,此時正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朝著門外窺探。
那東西的眼睛慢慢的動了一下,似乎是發現了門外站著人,林秋石看見它慢慢的張開了嘴,嘴裡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白色牙齒,和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藍色舌頭。
等等……黃色的眼睛?林秋石屏住了呼吸,他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反應迅速的掏出手機打開了照明功能,然後將光線順著窗簾投射了進去。
光線照進了屋子裡,林秋石也終於看清楚了屋內的東西,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生物,至少林秋石在此之前從未見過。
它有著一個巨大的魚頭,和脆弱的人類身體,那魚頭因為過於巨大和沉重,導致它根本沒辦法直立,和頭完全不匹配的細長身體只能趴在地上,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頭頂上那一條長長的尖刺,那尖刺看起來尖銳又鋒利……讓林秋石第一時間聯想到了神話故事中殺死米諾陶諾斯的長劍。
魚人被林秋石所持的強光吸引,嘴裡發出了一陣怪異的吼叫,顧龍鳴看著它怪異的長相,不由自主的摸著自己的手臂,勉強笑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們一開始在房間裡看到的好像是這個人魚。”林秋石說,“你還得屋子裡的那雙黃眼睛麽?”
顧龍鳴點點頭,示意自己記得。
說到黃眼睛,他才有些恍然。吃人的魚人怪物的眼睛並不是黃色的,而是讓人不舒服的慘白,但這個細節在具有衝擊的畫面下很容易變得模糊,在經過林秋石的提醒下,他才隱約記了起來。
“所以是有兩個怪物?”顧龍鳴咽了咽口水,“那這個怪物的作用難道是……”他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那怪物頭頂上尖銳的尖刺上面,說出了和林秋石想法差不多的話,“是長劍?”
林秋石道:“可以這麽猜測。”
至少目前,他們沒有在船上找到其他合適的,看起來像是武器的東西。事實上在看清楚了眼前魚人長相的那一刻,林秋石腦子裡就冒出了類似的猜測,而顧龍鳴顯然也是和他想到一塊去了。
兩人交談的聲音,卻好像刺激到了裡面的怪物,它開始有些暴躁的在屋內爬行,扭曲的模樣看起來怪誕又可怖。
林秋石看見它暴躁的樣子,卻是有種不妙的預感,於是抓著顧龍鳴倒退了幾步。
兩人剛往後退,面前結實的木製牆壁上就出現了一根尖銳的刺,顯然是屋子裡的東西竟是用自己頭頂上的刺就這樣硬生生的刺破了牆壁,然後接二連三的在牆壁上留下了好幾個窟窿——可想而知,要是剛才他們沒有退開,不幸被尖刺刺中的話,該是多麽痛的一件事。
不過就在林秋石確定了屋子裡東西的身份後,房間變化的時間剛好到了,他們面前的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普通的臥室,而蚊蟲指引的方向也發生了改變,那魚所在的位置,移動到了甲板上。
顧龍鳴一想到這魚的樣子就覺得惡心,其實他來到這扇門之前還挺喜歡吃魚的,但在這幾天魚腥味的熏陶下,他現在想到魚的味道就條件反射反胃,恐怕就算是離開了這扇門也得維持很長一段時間這樣看見魚就惡心的狀態了。
林秋石道:“走,去祝萌那邊看看。”
顧龍鳴點點頭。
兩人離開了底層船艙,上去就看見阮南燭站在甲板上,支著腦袋看著黑漆漆的海水,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這才回頭:“發現了什麽?”
林秋石道:“我們好像找到長劍了。”
阮南燭聞言眼睛一亮:“找到了?”
林秋石點點頭,把他們見到的東西簡單的描述了一下,著重說他在那個魚人怪物的頭上看到了一根長長的刺,那個刺看起來結實尖銳,似乎是很好的攻擊武器。
而阮南燭則表示在他尋過去的那間屋子裡,他看到了昨天晚上吃人的那個巨大魚人。
“但是我們要怎麽把那個魚人殺掉啊。”顧龍鳴蹲在甲板上,垂頭喪氣的吃著林秋石給他的糖果,說,“我覺得那玩意兒一點也不比我們之前看到的魚人怪物好對付啊。”
傷口最擔心的不是寬度而是深度,傷口一深,就很難愈合,特別是在這缺醫少藥的船上,可想而知被那尖銳的長刺戳一下,估計就算沒有當場去世,過幾天也會死於破傷風等等並發症。
阮南燭聽著顧龍鳴的顧慮,安慰他,說你別擔心,等真到了那時候,大家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顧龍鳴:“……還是不了,謝謝你啊。”
林秋石倒是覺得這簡直是個悖論,他們得先乾掉黃眼魚人,才能殺死代表怪物的米諾陶諾斯,但是現在問題又出現了,他們要怎麽乾掉那個黃眼魚人,難道只能拿著餐廳裡的餐刀去和那東西硬來?
三人正在討論到底該如何下手,卻是聽到餐廳的位置發出了嘈雜的聲音,其中夾雜著人類的驚呼,和痛苦的慘叫。
聽到這聲音,他們就知道肯定又出事了,林秋石給阮南燭遞了個眼神,轉身去了餐廳,還沒進去,便嗅到了一股子濃鬱的血腥味。林秋石低頭看去,發現地板上淌了一地的鮮血,一個受傷的男人則躺在餐廳的裡面的地板上,用手捂住了腹部的傷口。那傷口似乎非常的深,正在凸凸的往外冒著鮮紅的血液。
顧龍鳴幾步上前,道:“怎麽回事?怎麽會受傷了?”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把外套當做紗布開始動作嫻熟的為傷者處理傷口,似乎想要幫助男人止血。
看著他的動作,林秋石的心中倒是對顧龍鳴門外的職業有了一些猜測。
“他在外面發現那些蚊蟲指引著某些方向,我們便過去看了看。”說話的是這個男人的夥伴,他剛才作為旁觀者,見證了自己朋友受傷的全過程,他聲音發著抖,顫聲道,“但是我們到了那裡,房間裡卻刺出來了一根長長的刺,直接戳中了他的身體。”
顧龍鳴皺著眉:“情況不太好,好像刺中腎髒了。”他們身邊也沒有什麽可以使用的醫療用品,按照這個出血量,估計這人恐怕……
旁邊一個姑娘道:“我帶了止血噴霧,可以用嗎?”
“給我試試。”顧龍鳴道,“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他盡量綁住了這人的身體,讓傷口的出血量減少,然後噴了大半的止血噴霧,好歹是止住了不斷噴湧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