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婉青先給妹妹寫了封信,將涉及對方的事仔細寫下,囑咐她們定要多多警惕防備,然後加了火漆,再使人傳出宮去給紀榮,命他立即送往邊城。
高熙早一步打發人出京,命那邊人手開始仔細排查。不過皇后手段隱蔽,小夫妻還得掩人耳目,因此這潛在危險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鎖定目標。
紀婉青既已決定跟高煦好好過,那麽,她便擺正心態,更用心經營。這二日,每到了進膳時分,她便打發人去詢問,看太子殿下可有空回屋。
到了晚間,更是必定要等高煦回來,二人再一同歇息的。
紀婉青很懂分寸,隻命人詢問張德海,高煦有閑暇才稟報上去,他若忙碌便按下不提,絕不可輕易打攪。
高煦這幾天忙得連軸轉,自然是沒空的,她便讓人囑咐張德海,讓他一定要照顧好太子,不可輕忽。
張德海本人對太子妃印象不錯,因此紀婉青讓按下不提的事,高煦稍有空隙時,還是知道了。
被人這般惦記著,對高煦而言,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當時他隻點頭表示知道,隨即繼續忙碌,不過,到了第二日傍晚,他卻抽出時間,回屋與紀婉青用膳。
紀婉青很高興,出了內殿迎他,嬌美的笑靨,遠遠教高煦見了,薄唇不禁為之微微一牽。
小夫妻用罷晚膳,攜手回屋,洗漱過後,再次顛鸞倒鳳一番。
適應了幾天,紀婉青感覺漸佳,雖依舊無法跟上高煦節拍,但她不適感已全無,漸漸能體會到這事兒的奇妙。
高煦親吻她,她也會淺淺回吻。
屋裡屋外、床上床下的積極改變,效果是有的,小夫妻感情更融洽了一些。
“青兒。”
事後,高煦摟著紀婉青,等二人呼吸恢復平靜後,他低聲喚了她的閨名。
這也是二人感情增進的一種表現,紀婉青抬起仍帶暈紅的小臉看他,“殿下?”
“你須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明日紀婉青便恢復去坤寧宮請安了,也就是說,該給皇后答覆了。
“好!我知道的。”
紀婉青很高興,雖二人之間仍有距離,涉及關鍵之事仍不會輕信,但高煦已願意主動表示關心,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不錯的進展。
“我是不得寵的太子妃,備受太子殿下冷落,一時得不到消息,辦不成事兒,也不足為奇的。”她眨眨美眸,俏皮笑道。
高煦斜睨了她一眼,“你倒是精力充沛。”還能耍嘴皮子。
於是,方才只是算淺嘗的太子爺一翻身,再次把他的太子妃壓住,堵住那兩瓣紅唇。
翌日一大早,紀婉青早早起床,送了高煦出門上朝,她便開始整理著裝,出發往坤寧宮去了。
平穩前行的轎輿中,紀婉青目光很平靜,她大約屬於那種越挫越勇,遇強則強的人吧,此刻不見生怯,反倒鬥志昂揚。
既然無法躲避,那邊積極面對吧。
下轎前,紀婉青調整面部表情,讓自己看起來萬分凝重,似數日來經歷過一番劇烈思想掙扎。
“你考慮得如何?”
這正在皇后預料之中,她不緊不慢呷了一口茶,方抬眸問道:“兩天時間,足夠你想得清楚明白了。”
“我答應你。”紀婉青乾脆利落,抬目直視皇后,“我可以為你探聽消息,不過,你須答應我幾個條件。”
一不做,二不休,她既然提出諜中諜計劃,那麽便會竭力而為,既穩住皇后,又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
她認為,提出適當條件,才是一個被要挾的人的正常行為,可以讓皇后更加放心。
果然,皇后很感興趣,“說來聽聽。”
“其一,探聽消息必須在我能力范圍之內,而且,不得再對我妹妹一家起歹心;其二,任何情況下,不得向太子透露此事分毫;其三,他日大事若成,我也不需要安排另嫁,給我一個自由身即可。”
這些條件非常符合紀婉青的立場,還摻雜著她的真心話,九分真一分假,更能凸顯其真實性。
紀皇后滿意一笑,“你放心,我讓你辦的事,絕對不會遠超你的能力范圍。”至於其他事,她避而不答。
紀婉青冷哼一聲,淡淡道:“不,皇后娘娘須以魏王陳王立誓。”
皇后眉心一蹙,聲音冷了起來,“本宮既然答應你,就決不食言。”
二人對視,紀婉青毫不退縮,“若皇后娘娘不肯立誓,那此事便作罷。”她立即轉身,欲拂袖而去,十分果決,顯然存了玉石俱焚之心。
“慢著!”
紀婉青這枚棋子不可複製,用得好能起大作用,皇后最終還是退了一步,“好,既你非要如此,本宮就如了你的意。”
她掃了紀婉青一眼,前面的還好說,至於最後一點,事成之後即便放了對方自由身,她也不是不能再有動作。
其實,這些條件,紀婉青已仔細掂量過,俱在皇后可以接受的范圍,對方剛才拒絕,只是因為中宮尊嚴被冒犯,如今既然退一步,起誓不難。
紀皇后起了誓,末了補充一點,以上誓言,必須是紀婉青為其辦事的情況下方可。
雙方決定終於達成一致,皇后到底歷經過不少風雨,方才不和諧很快被抹去,親切的笑意重新掛在她臉上,她招手,示意紀婉青坐到她身邊來。
“你也莫要怨怪姑母心狠,畢竟我紀氏一族,興衰就在眼前,同為紀家人,當然得同心協力。”
“我父母兄長早逝,紀家興衰與我無甚瓜葛。”紀婉青想著日後,態度漸見服軟,“我只求姐妹平安。”
她演技了得,不見絲毫破綻,紀皇后笑道:“這是自然。”
紀婉青先前預料得不錯,這般提出條件,逼迫起誓,讓她不得已選擇投靠之事顯得十分真切,皇后雖不可能信任她,但也對此事猜疑不大。
估計再辦幾件事,她便站住腳跟了。
紀皇后顯然也要先探探她的底子,說了幾句後,便直截了當道:“婉青,你既然已是太子妃,那麽清寧宮後宅諸事便該掌起了,畢竟有了主母,內務再放在一個奴才手裡,並不合適。”
第二十七章
坤寧宮籬笆扎得嚴, 清寧宮亦然,皇后費盡心思, 才成功在裡面安插了一個人。
該探子還只是身處內宅外圍,前殿東宮中樞根本無法觸及不說, 就連後宅消息也僅得些皮毛。
清寧宮規矩森嚴,宮人太監不得隨意走動, 那探子位卑, 不但無法得知太子夫妻相處情況,就連太子是否在後殿歇息, 她也得隔日刻意探聽許久,才得些模糊消息。
正是因為如此,皇后才迫切需要策反紀婉青, 能知悉後宅消息也是好的, 最起碼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而且,太子妃這身份很重要, 必要時, 能自傷八百, 給東宮帶來不可避免的損害。
皇后打算從無關要緊的小事開始,一步步將紀婉青引入歧途, 讓她泥足深陷, 屆時她便不得不硬著頭皮,漸漸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