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也沒再說什麽,再次搖晃鈴鐺,先前那群被召來的傣族人又轉過頭,乖乖順著原路返回。
“這就結束了?”天靈趁機找琥珀說話,琥珀這回終於“嗯”了一聲。
天靈樂得嘴都合不上,尾巴早就翹上天去了。
而黑袍人拿著鈴鐺,繼續找下一群目標。
“走吧,孩子們。”他轉身輕點人數,皺眉道,“怎麽少一個?”
他又數了一遍,確實少一個。
“算了,可能是命吧。”他依舊握著鈴鐺,消失在森林深處,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他沒發現,不一會兒,地上松軟的泥土被撥開,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睜開。
☆、金蠶蠱
費言四人這幾天受到了熱情款待,因為他們將村民從鬼鈴鐺中解救了出來。
其實大部分傣族村民都不知道所謂的鬼鈴鐺,他們之所以會清楚,是因為一個人告訴了他們事情的緣由。
那個人就是葉玉的奶奶——金婆婆。
金婆婆潑水節那晚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待在房間裡,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那陣詭異的鈴鐺聲。
陰路安猜測她肯定聽到了,但本身會巫術,八成會抵抗住這召魂的聲音。
費言也讚同,這老人家光是看上去就高深莫測,肯定是個有本事的人。
這樣一來,日子就這麽悠閑地過到了第四天。
這是陽光充足,氣候舒適的一天,費言一覺起來就已經到了下午,然後找了點吃的墊巴墊巴肚子,渾渾噩噩坐在頂樓上。
竹樓上有個頂樓,有樓梯可以爬上去,與閣樓有異曲同工之妙。
樓梯是用竹子做的,被磨得很光滑,應該有些年月。
坡度呈九十度,費言手腳並用爬了好一會兒才上來,他最近身體越來越虛弱,睡眠時間越來越多。
稍微休息了會兒,費言挑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整個人都被映襯在夕陽裡。
余暉灑在他臉上,夕陽並不刺眼,他可以直視太陽。
他伸出手,霞光從指縫中透過,引出七彩的小虹橋。
第四天也快結束了。
費言想,明天就第五天了,但他連亡靈的影子也沒有看到。這幾日村裡特別平和安靜,連個夫妻吵架都沒有,最多是貓狗打架。
費言失神之中手被竹子上突出的毛刺劃了一下,血“呲”得就冒出來。
“血光之災啊……”費言盯著那處出血的傷口,“……我是不是要掛在這裡了?”
“一個人瞎想什麽呢?”一個冷冽的聲音突然從周圍傳來。
費言驚訝轉頭:“你什麽時候上來的?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陰路安盯著他看了看,捏捏他的耳朵,露出疑惑的表情:“看來不止體質變差了,聽力也不行了。”
費言:“……”
費言有些蔫蔫地說:“……咱能別提聽力嗎?我想到我六次沒過的六級。”
陰路安安慰他道:“沒關系,你比我強。”
費言想了想,好像自己確實比他強,又問他:“你什麽時候上來的?”
陰路安:“你發呆的時候。”
費言苦笑:“我一直在發呆,難道你從一開始就跟蹤我?”
出乎意料,陰路安點頭:“我怕有個小傻子自己躲起來,我怕他受傷。”
費言心咯噔一聲,眼眶發熱,鼻子有些酸,他怕被陰路安看見自己這副樣子,便迅速轉過頭去,聲音悶悶道:“……我才不是傻子。”
陰路安心疼得將他攬進懷裡,使勁揉著他的頭髮,又輕輕吻著他的眼,“嗯,你才不是傻子,你是我的小可愛。”
費言耳尖都變紅了,陰路安的氣息混合著這竹樓特有的清香讓他的心漸漸平穩下來。
似乎也沒有那麽傷感了。
費言歎口氣,終於將委屈和擔憂一並告予對方:“你的小可愛可能要掛了……”
陰路安皺眉:“什麽掛不掛的?跟誰學的詞?真難聽。”
費言笑出聲:“用死更難聽啊……”
陰路安對著他的嘴狠狠啄了一口,“你相信我嗎?”
費言坐正,從他懷裡掙扎出來,對著館長的眼睛正色道:“我相信你。”
“但是我不相信自己。”
不遠處的竹林裡傳出一陣清脆的不知名的鳥叫聲,太陽也正好落山,費言的話帶著一陣陣回音,傳到兩人耳朵裡。
費言手上的傷口不知什麽時候愈合的,可能是剛剛館長大人給他治療的吧。
沉默片刻,費言繼續道:“我這人其實太多缺點,我膽小,我沒上進心,我做事特別擰,喜歡鑽牛角尖;我感情慢熱,我情感空虛,我特別缺愛。”
陰路安緊緊盯著他,語氣比平時溫柔許多,又帶著許多無奈和心疼,“言言……別這麽說——”
費言打住他,“不,你聽我說完。”
隨後又開口了,聲音輕飄飄的,“我這麽多的缺點,我甚至現在連命都沒了,我何德何能,你會喜歡我?”
陰路安聽到這話,語氣終於嚴肅起來,骨子裡的佔有欲不允許他失去面前這個人。
“你聽好,我喜歡你,是喜歡一個完整的你,你的身體,你的靈魂,你的心,你的器官,你的每個細胞,它都屬於我。同樣的——”
陰路安輕輕張開胳膊,做出了個翱翔的動作,微風輕輕吹拂著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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