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言先是怔住,瞬間紅了眼圈,就要跑過去製止他們,卻被幾人攔下。
費言幾乎是吼出來:“你們在幹嘛!”
他的聲音帶著顫,因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實存在的,他寧可覺得這是個夢,他不敢相信——
人類會對如此友好的海洋生物下毒手。
陰路安輕輕攬過他,安撫他一直抖動的身體:“這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現在也於事無補。”
費言怔住,先是震驚,接著眼裡露出同情和悲傷。
“知道了。”費言有些站不穩,“你先放開我。”
費言也不動了,就這麽看著那些拿著工作服帶著口罩的漁民,他們看上去手法老練,應該之前做過不少次的。
那一張張麻木不仁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起伏,仿佛他們天生就是金字塔頂端的人,他們天生就是高級生物,一切生物甚至是大自然,都要被他們踩在腳下,對他們俯首稱臣。
海灘一時染成了紅色,無數海豚在拚命無聲掙扎著,抵抗著,最後由於失血過多而停止動作。
琥珀不忍心再看下去,偏過了頭。
天靈也背過身,偷偷擦掉眼淚,畢竟這對於平時就愛小動物的他來說,過於殘忍。
“簡直是禽獸!”天靈忍不住罵了一句。
齙牙男人沒注意到,他現在正在指揮那一百來號人,壓根管不過來。
剩下的幾個像頭目的人不斷在這片大型“屠殺場”上指揮著,趾高氣昂,甚至不斷辱罵,對按在腳下的那些生物拳打腳踢。
費言突然感覺一陣反胃。
他想起小時候跟著院長一起去水族館那次。
那是他盼望已久的一次出行,他在書上看到關於海豚的表演,便夢想著去一次。
那是一個六月份,天氣很熱,院長帶著他和自己女兒去了水族館。
他很開心,那場海豚表演讓在場的每個人歡呼鼓掌,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海豚反天性的表演讓他們大呼過癮。
費言臉上露出自嘲,現在想起來只會更加諷刺。
他以為的海豚的微笑,只不過是大自然最高明的偽裝。
它們沒有微笑,它們被圈養,被放在這個不適合它們生存的環境裡,每天被訓練,做出一些有悖於天性的動作。
而它們每完成一個高難度動作,馴養員就會給它們獎勵,甚至會有解說員告訴底下的觀眾,它們很開心,它們嘴角有微笑,它們在這裡,看見你們鼓掌會更開心。
費言想,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價值觀被扭曲到現在。
費言突然想活下去,經歷過這些事,他突然明白了許多人還被蒙在鼓裡活著,他想叫醒他們。
“哎!”費言喊著那個齙牙男人,語氣實在友好不起來,“一會兒要送去哪?”
齙牙男人這會兒正按著海豚的背,不知道是沒聽出費言語氣裡的刺還是聽出來了沒計較。
他松開那隻已經無力掙扎的海豚,摘掉手套,洗了手後往後漁村東邊指了下,“處理完後送去那邊。”
陰路安拉住費言,不動聲色:“一會兒我們要把這些送過去嗎?”
齙牙男人聽到這話,似乎心情好了點,隨便指了個人,看上去是個小頭目,“阿軍,一會兒帶著他們,告訴他們怎麽弄,我晚上還要去接人。”
“好。”被叫做阿軍的男人看了他們幾人一眼,隨後問齙牙男人,“強哥,他們今晚就到嗎?”
原來齙牙男人叫強哥。
費言心裡冷笑一聲,這名字放一般警匪片裡,就是個炮灰。
強哥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是啊,接下來這幾天辛苦了,咱們乾完之後就能休一年了。”
費言像是聽出來了一些名堂,這些人看上去像是捕海豚再賣的。
賣的話,可能就是賣給全世界各地的海洋館吧。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等強哥走後,費言開始跟阿軍套近乎兒,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軍哥,咱們一會兒要去哪啊?這麽多海豚都放在一起嗎?”
阿軍被喊得高興,這會兒就開始吹牛逼:“那麽多放在一起還不得死了?”
費言迎合著:“是是是,所以……我們送哪些?”
阿軍指著其中一頭依舊活蹦亂跳的,粗著嗓子道:“就這種,扎了幾刀還有勁的,年輕的,這動物就跟人一樣,誰不愛看年輕的啊哈哈哈哈哈……”
阿軍說著說著就大笑起來,費言死死掐住自己的手,他生怕看見這副嘴臉後自己會忍不住送幾拳給他。
費言忍住怒火和反胃,擠出一絲笑,繼續套近乎,“哥,咱們弄來賣給誰啊?”
阿軍驚訝看了他們一眼,“強哥沒跟你們說?”
費言:“強哥說得那陣我正暈乎著呢!”
阿軍看他細皮嫩肉的樣子,也估摸著他沒吃過多少苦,可能是家裡破產了才淪落至此,便好心給他解答,實際上也是想樹立自己的威信,顯得自己是是個骨乾人物,什麽都知道。
“賣給世界各地的海洋館唄!”
一聽跟自己判斷的差不多,費言繼續問:“為什麽賣給他們呢?”
天靈跟著說:“國家允許嗎?”不是說海豚是保護動物嗎?他們這樣肆意地捕殺算不算犯法?
阿軍跟看傻子一樣看他們幾個,“這塊可不屬於中國國土,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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