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左右,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上桌了。
費言道了謝,呼哧呼哧幾分鍾就解決了一大碗,掃碼付了錢後寒暄了兩句就回家了。
他現在習慣用微信付錢,也不知道為什麽,在此之前他都是用支付寶或者現金。
這些莫名其妙的習慣和想法總是第一時間湧現出來,費言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是……和那個人有關嗎?
……
太陽漸漸下山,費言放慢了步子,走在這條走了一年的路上。
前面就是拐彎處,費言照例左拐,卻沒看見平時會看見的一幕——他沒看到自己的房子,卻看見一陣灰蒙蒙的煙霧。
怎麽回事?這個場景……
費言膽子一直挺小,但這次竟鬼使神差地往前走。
接著一陣陰風吹來,吹散了霧氣,接著他看見一座建築,上面寫著——亡靈博物館。
明明是第一次見,費言卻覺得無比熟悉,像是曾在這裡居住過一般。
漸漸地靠近,門口若隱若現出現了兩個人影。
費言繼續朝前走,發現是一男一女,長相都挺俊,就是全穿著黑色衣服,看上去有些陰沉。
“Hi,好久不見!”那個男人開口了,一雙桃花眼水波流轉,“怎麽還胖了點?”
男人的話聽上去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相互寒暄一般,但是費言在此之前確實沒見過這兩人,於是禮貌問了句:“我們……認識嗎?”
男人歎口氣:“果然……”隨後對身邊那個女人說,“老大剛醒就要面對這個噩耗,不會直接暈過去了吧!”
女人白了他一眼,沒理他,直接對費言說:“跟上我們。”
這種場景,費言本應該立刻調轉過頭逃跑,但他這會兒卻堅定著步子跟上那兩人,他也沒有中藥也沒有沒威脅。
因為他有預感,這裡面有他想要的東西——這一年來時時刻刻牽絆著他卻始終想不起來的東西。
費言跟上,卻始終隔著一段距離。不知走了多久,又一陣狂風吹來,費言遮住眼睛等風停下,結果放下手後,才發現剛剛那一男一女不見了。
濃霧之中漸漸走來一人。
費言漸漸睜大眼睛,這人同樣穿著黑衣服,看不清五官,長頭髮。
男人一直盯著他,朝他走來,最終隔著半米停下。
費言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英俊,硬挺,蒼白,帶著大病初愈的味道,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人。
男人看了他足足半分鍾,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悅耳,又帶著一絲沙啞:“你好,我叫陰路安。”
明明是冷冽的聲線,費言偏偏聽出了些許溫柔的意味。
他愣了會兒,隨後伸出手,鄭重說了句:“好名字……果真跟凡人不一樣。”
陰路安笑出了聲,深深看著費言:“你還真是……一點沒變。”隨後拉住費言伸出的那隻手,就勢把他緊緊抱在懷裡。
費言被壓得喘不上氣,他能感受到對方強烈的心跳聲,透過胸膛穿過衣服在自己身上震動,連帶著自己都心率失衡了。
他卻遲遲不推開對方,既不敢,也不想,隻小聲提醒,“陰先生?”
陰路安依舊不放開他,反而抱得更緊了,仿佛一松開對方就會消失一般。
費言不再說話,眼前的人看上去很脆弱,再說他一個大老爺們,被抱一下能少幾斤肉還是怎麽著?
抱著這樣的想法,費言迷迷糊糊被拉進了博物館,開啟了一段墮落的生活。
工作那邊他請了假,對此他給自己的借口是:發現了一個素材,需要用心去體驗。
而此時那個“素材”,正在給自己煲湯。
陰路安將鍋端上桌上,“還記不起來嗎?”
費言注意力全在那鍋香噴噴的湯上,咽著口水道:“對不起……我可能需要時間。”
陰路安看他那饞樣,倒是被逗笑了,“算了,不急,先喝湯。”
“嗯嗯。”
費言就這樣被填鴨式喂養了幾個月,陰路安每天晚上都會給他說一些過去的事情,一些零星的片段也漸漸恢復起來。
一天晚上。
陰路安抱著費言躺在床上,頭埋在他的頸窩處,費言被弄得癢癢,撥開他的頭,問:“那你這一年怎麽過來的?”
陰路安抱著他:“被放在一個跟棺材一樣的東西裡面,整整一年才聚集起來。當初我強行打開漩渦,你沒收集到最後一個亡靈,我便將自己的靈魂當做那最後一個,我心想如果不成的話兩人都魂飛魄散,也算成全了彼此。不過幸好,你活下來了。”
費言握住他的手。
陰路安溫熱的吻在他的手上落下,繼續道:“我之所以有信心,是因為我知道天靈和琥珀會幫我把破損的靈魂收集起來,他們會幫助我恢復人型。還有——”
“我相信你,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會等著我。”
費言眼睛濕潤了,轉過身回抱住對方。
他順著陰路安的長發撫下來,嗓子有些哽咽,“辛苦了。剩下的那些……我會好好想起來。”
陰路安親了他的額頭,“不急。”
兩人相擁入眠,一夜好夢。
但費言不知道的是,陰路安在棺材裡的那一年,不知經歷了多少磨難,多少痛苦才修成人型,而作為代價,他無限的壽命變成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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