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內院事務,本該長嫂料理,嫂嫂行動不便,若秋就代勞了。”這話綿裡藏針,林若秋不像是單單來給下馬威的。
冷不丁的瞧了眼輪椅上的樂盈缺,也不知道顧少爺又野到哪去了,房裡就剩個樂盈缺,“嫂嫂也知道,顧家船行不景氣,妹妹只能出此下策,各房都縮減用度。”
這林若秋是他二哥的本家表妹,臉上笑盈盈的,話語間卻尖酸刻薄,光是對自己的這番態度,樂盈缺多少能猜出點,他二哥在其中必定有所挑唆。
晚間阿離雙眼通紅的回來,樂盈缺問道,“怎麽了這是?”
阿離自小在顧家當丫頭,還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樂盈缺一問,咬著腮幫子,說道,“少奶奶,這庫房也太欺負人了,開春這麽久了得給您和大少爺做新衣裳了,眼看著木炭也用的差不多了,阿離今兒去庫房領緞子和木炭,說是緞子得再等等,木炭也克扣了不少。”
顧家船行生意不景氣不假,可顧家不止船行這一樁生意,安城東西街的商鋪,城外租出去的土地,別莊的園子,林若秋不過是借題發揮。
“那就再等等吧,左右都不冷了,木炭索性也別用了。”
可林若秋克扣不光是平日的用度,就連月錢都減半,庫房領不到的東西,得自個兒花銀兩買,自己房裡的下人,該打賞的一份都不能少。
典當嫁妝不過是揚湯止沸,樂盈缺心中已經琢磨上了自己那幾家鋪子和收不回租的地。
顧家少奶奶到當鋪典當嫁妝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出門連下人都沒帶,樂盈缺打算結了銀子便帶顧沉離開,那料顧沉這脾性陰晴不定。
兩人僵持著,顧沉拉著臉色,樂盈缺沉吟片刻才開口,“我帶你去徐記鋪子好不好?”又是哄孩子的語氣,顧大少爺有氣都沒出撒,梗著脖子一言不發。
拿了銀子兩人才離開,買了傻子最愛的糕點,也不見他有半點高興,幾次同顧沉說話,顧沉都給自己臉色看。
傻子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
這幾日,樂盈缺叫人將鋪子和地租的帳簿拿來給他過目,從未學過記帳,樂盈缺來回看了好幾次,都沒看出其中的問題來。
傻子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吃著點心,余光瞥到帳簿上,撇開進貨種類怪異不說,光是數量都對不上,缺斤少兩的佔極大數,偏偏樂盈缺不懂做帳,傻乎乎的拿著帳簿犯難。
是夜,待樂盈缺睡下,顧沉才披著外衫起身。樂盈缺近幾日看的帳目,實在令顧沉在意,本本都漏洞百出,是穩賠不賺的生意。
“桐油鋪子,記帳上竟然有藥材。”顧沉飛快的翻閱著手上的帳簿,“米鋪連同西嶺後山的地租,連租金都沒收回來。”
顧沉喃喃道,榻上窸窸窣窣的聲音,樂盈缺像是要醒過來了。顧沉放下手中的帳簿,躡手躡腳的往床邊走,按捺下心中的翻湧,幸好,還睡著。
“咻”的一聲,從窗外飛進一顆石子,顧沉朝著窗外看去,陸麟穿著夜行衣來了。
顧沉親自上一次莊子不容易,陸麟趁夜深人靜來了顧府,兩人站在院中,陸麟僂著背,說道,“大少爺,上次您讓我查的事...”
“你去一趟永和當鋪,把前幾日樂盈缺當的硯台贖回來。”顧沉還是太心急了,說完訕訕的抬了抬手,“說吧。”
“是。”陸麟拱手俯身,“船行生意不景氣,怕是撐不了不多。”
船行是顧青松打拚了半輩子的家業,可不能在顧苑手上出了大岔子。
顧沉從懷裡摸出半塊兒玉石,“拿這個去燕都找張大人,還請將之前的生意留給顧家。”
陸麟恭敬的接過玉石,道,“樂二少爺沒動靜,只是前些日子,少奶奶見過他。”
“什麽?”顧沉一怔,來不及多問一句,從屋內傳來咚的一聲,顧沉低聲吩咐道,“先去找張大人。”
推開房門,榻上的人半截身子懸在外邊,凳子東倒西歪的滾在一旁,顧沉疾步走了過去。竟沒覺得顧沉半夜行蹤詭異,樂盈缺臉色浮現出一絲難看。
傻子喚他,“糕糕?”
樂盈缺緊拽著被子,磕磕絆絆半晌才開口,“我想...起夜...”
這些日子都是顧沉抱著樂盈缺小解,樂盈缺還是開不口。傻子徑直解開了樂盈缺的褲褻,抱著人去了屏風後面。
依在傻子懷裡,樂盈缺羞的別過了臉,被盯的渾身不自在,艱難開口道,“你...別看了...”
顧沉原本沒多想,被樂盈缺一提醒,手上不自覺的剮蹭著軟嫩的東西,見樂盈缺實在憋的難受,才看向別處。不消多時,聽到淅淅瀝瀝的聲音。
一陣折騰了,才將人抱回榻上。樂盈缺頷首縮在被子裡,顧沉剛一靠近就感覺到他在發抖,手上還殘留著小東西的觸感,樂盈缺抖的厲害,黑暗中傳來傻子的聲音。
“糕糕,你怎麽了?”
等了一會也不見樂盈缺回答,顧沉剛想起身去掌燈,被樂盈缺一把拉住,“別...不用了,舊疾罷了。”
身旁的人抖的厲害,顧沉一伸手將他拉進了懷裡。樂盈缺胸膛起伏,聲音都發著抖,“膝蓋疼...安城又要下雨了...”
第十四章
經樂盈缺一提醒,顧沉驚覺屋子確實有些冷,如今這個天,常人或許是用不到炭火,可樂盈缺的腿,一到多雨陰冷時節,必定要受些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