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呼喝殺伐之聲混合著呼嘯的北風灌到人耳朵裡,地平線上,靺鞨蠻兵的身影一波接著一波的出現,一眼望不到邊際。
兩邊戰鼓聲隆隆作響,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靺鞨軍中為首的兩名將領一個是靺鞨安骨車部將軍胡獨鹿,另一個則是白山部將軍敏貞。
胡獨鹿長相奇醜,兩頰高凸,圓眼齙牙,頭頂豎著一根豬尾一般粗細的發辮,像一隻豎在馬背上的齧鼠成精,眼神陰狠寡厲,看得出是久經沙場的悍將。他身邊的敏貞則是大腹便便,一身全副武裝的黑鐵重甲,手中提著頭戴彎鉤的九環大刀,目光輕蔑的看著對面馬背上的少年人顧修,以及顧修身邊那個面容清俊的韓墨初。
“阿敏,瞧瞧那小東西,夠喂飽幾個人的。”胡獨鹿冷眼打量著手持長!槍,周身束甲的顧修,語氣中充滿不屑。
“哈哈哈,大周無人咯,黃口小兒也要領兵打仗了。”一旁的敏貞看了一眼,隨即大笑起來:“一隻小豬崽子帶著一隻母兔子也敢蹦噠到咱們面前了!”
敏貞話音一落,那些全副武裝的靺鞨兵們也跟著爆笑起來,那笑聲震耳欲聾,極盡羞辱。
顧修緊抿雙唇,長!槍緊緊攥在手中,額角的青筋也跟著突跳起來。
忽然間,一支羽箭劃破長風,徑直飛到了對面的靺鞨軍中,直挺挺的插在了那個笑得前仰後合的敏貞將軍喉嚨上,鮮血瞬間湧流,可憐那敏貞連一句遺言也沒喊出來便捂著脖子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啊!!!!阿敏!!!!”胡獨鹿一聲驚叫,緊接著便是滿口聽不懂的靺鞨語,整個靺鞨軍隊都跟著騷亂了起來。
敏貞死屍倒地的一瞬間,顧修微微側頭,只見側身處的韓墨初依舊揚著溫文的笑臉,手中穩穩的端著長弓。
若不是親眼所見。眾人都很難相信這個看起來清俊儒雅的男子,竟能隔著三百步的開距,須臾之間一箭射穿了敵軍將領的喉嚨。
“將士們!隨我上!”
顧修手持長!槍,振臂一呼。
敏貞的死亡,極大的鼓舞了大周軍士們的氣勢。所有人在此刻都有了一種一往無前的勇氣,所有人都怒吼著一個殺字衝向了對面的靺鞨軍隊。
反應過來的胡獨鹿也拔出腰間的長刀,叫囂著要與顧修要命。
一場寒風中的廝殺,就此拉開帷幕。
顧修策馬奔在最前,韓墨初緊臨其後,一次又一次的揮動著手中的長劍將顧修身邊的敵兵砍倒在馬背之下,溫熱的鮮血漸在臉上,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兒,凜冽的寒風拂面而過,將萌發出來的血水與汗水都凍在了臉上。
這是顧修第一次親臨戰場,也是韓墨初第一次親臨戰場。他們腦海中的廝殺場景,都是通過前人口述時方才知道的。
易先生曾經告訴過韓墨初,他第一次近距離殺死一個敵兵時一連惡心了三個時辰,後來還是太!祖皇帝告訴他永遠不要將戰場上的敵人當做是人,永遠不要對敵人抱有對人性的幻想。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因此,韓墨初自上了這匹戰馬便沒有想過一個怕字。
顧修遠比韓墨初想象的要強悍得多,強悍到讓所有方才譏笑他的靺鞨兵們忘卻了馬背上那個隨時奪取他們性命的閻羅將軍,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殿下,不要離開臣的視線。”沙場之上兵戈亂舞,顧修與韓墨初的距離不知不覺的越拉越遠,韓墨初目光鎖定著顧修那件赤紅色的披風高聲喊道。
“我知道。”顧修回應著,槍尖狠狠的扎進了一個靺鞨兵的肚子,顧修刺槍的力氣之大,連鐵甲都洞穿了。
韓墨初以最快的速度掃清了身前的障礙,縱馬來到了顧修身邊。時下的戰局兩方還是勢均力敵。
靺鞨部雖說人數佔優,可兩軍對壘最重要的便是開場之時的氣勢。
大周的士兵眼下士氣正旺,人人心中都記掛著軍功。
“殿下,該速戰速決了。”韓墨初勒馬立在顧修身邊,目光鎖定在了正在指揮作戰的胡獨鹿身上。
顧修頷首會意,二人粗略的交換了眼神,便帶著身後的兩支小隊,一路衝殺到了那個凶悍的胡獨鹿面前。
“小崽子你還敢過來!”
胡獨鹿見到顧修的瞬間便咆哮起來,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利刃朝顧修攻了過來,顧修提槍隔擋,兩個氣力相當的人較量了起來。
胡獨鹿身邊的護衛想上前助胡獨鹿一臂之力,還未奔到人前便被韓墨初斬於馬下,且無論再來幾人,都會在尚未近身顧修時便被韓墨初揮劍斬於馬下,生生逼得無人再敢靠前,為顧修和那個胡獨鹿將軍留出了一塊決戰的空地。
那是一場令人窒息的決鬥,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廝殺,都緊緊都盯著兩軍主將一對一的決戰。
這場決戰的勝負,便決定了這場征戰的勝負。
胡獨鹿殺紅了眼睛,卯上了全身的力氣終於將顧修手中的長!槍挑落在地,顧修手中一空整個身子都向後傾倒。
“小崽子!你去死罷!”
胡獨鹿嘶吼著揮舞著手中的長刀,朝顧修劈了過來,不料顧修卻在他靠近之時忽然彈起身體,手中攥著一把不起眼的匕首一把插進了他的後腦。
胡獨鹿瞪大雙眼,掙扎了兩下,屍身最終還是從馬背上滾落下來,摔到了凍得夯實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