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君臣二人便跨上了兩匹戰馬,並肩穿過鬧市一路朝著晴昭公主安胎的莊園飛馳而去。
韓墨初非常理解顧修為何會如此這般的不淡定,他們顧家皇族一脈實在是女兒緣淺。從太!祖皇帝立國開始,就沒生下過幾個女孩兒。
晴昭公主更是整個大周開國一來唯一一位嫡出公主,而公主誕下的這個女嬰則是與毓恆平輩的孩子裡第一個出生的女孩兒。
許多許多年前,晴昭公主遠嫁漠南之時第一次有了身孕,顧修便一直盼著晴昭公主能生下一個女兒,一個和晴昭公主一樣美麗可人的女兒。
今日這個意外而來的小郡主,算是圓全了顧修這麽多年來的心願。
韓墨初同顧修縱馬趕到時,比顧修得信早一刻的寧王車駕也到了。
兄弟二人同時下馬下車,忽視了身邊一乾人等的行禮問安,連隨同車駕而來的麗太妃都甩在了身後,徑直朝院中走去,一路上疾行帶風,互不相讓,最終同時邁入了晴昭公主產房的門檻。
好在這間產房的屋門寬度足夠,否則身材嬌小的寧王顧攸非被身強力壯的顧修擠趴下不可。
“長姐!” 兄弟二人剛到了產房外間,便異口同聲的喚了一聲。
“噓,陛下王爺低聲些,長姐還在休息呢。”守在外間的徐靜柔攔在了顧修和顧攸身前,行了一禮:“眼下還有事情等著您二位快些給個決斷呢。”
“什麽決斷?”顧修雖然被人阻攔,可是心早已飛到了裡間的屏風之後。
“是啊,什麽決斷啊?”顧攸在徐靜柔面前,極少有這樣心不在焉的時候,踮著腳眼巴巴的朝裡間望著。
“長姐這次生的女兒,這滿月,百歲,乃至周歲的慶典,還有封號和賀禮都該如何處置啊?”徐靜柔壓低聲音
“依例,依例處置。”顧修隨口答道,想了想又改了主意:“不,不依例,按著國朝公主的份例處置。”
“陛下,整個國朝嫡公主只有長姐一人,況且長姐出生時還是太子長女,我大周並無公主出生之例啊!”徐靜柔皺眉歎氣:“門外的禮部侍郎,還有那幾個內官都快急瘋了。”
就在此時,隨同二人一齊到場的韓墨初和金太妃也到了,顧攸眼尖,余光掃到了進屋的二人,連忙說道:“柔兒啊,這事本王和七弟也管不了,你問母妃,問韓太傅哈。”
徐靜柔歎了口氣,從二人面前把路讓開了,兄弟二人終於沒了阻攔,爭先恐後的掀起了裡間的門簾。
晴昭公主的這間產房是專門為她這次生產改建的,根據禦醫推斷的產期,在牆上加上了可供通風的氣窗,初秋時節生產也不覺悶熱。屋內隨處可見能凝神靜心的百合,遮擋了產房中原有的血腥之氣,床榻上晴昭公主背後靠著柔軟的金絲軟枕,駙馬卓袇則坐在床頭端著一盞溫熱的燕窩,一口一口的喂給妻子。在晴昭公主的臂彎之下,一個紅通通皺巴巴的小嬰兒裹著一條粉櫻色的繈褓舒舒服服的酣睡著,夫妻二人湊頭看著這個初生的女兒,滿眼都是幸福的慈色。
“長姐。”顧修顧攸小心翼翼的朝床帳之內喚了一聲。
“馳兒,攸兒,過來看看你們的外甥女。”帳內傳出了晴昭公主溫柔的聲音。
顧修仗著身高腿長,搶先一步掀開了紗帳,並且阻止了駙馬卓袇的禮數:“駙馬不必多禮,今日都是一家人。”
“是啊,大姐夫,你就別那麽多規矩了。”顧攸也緊接著鑽了進來。
這對身份尊崇的好兄弟就擠在一張低矮的腳凳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顧錦臂彎下軟軟香香的小嬰兒。
“瞧瞧你們兩個,跑得一頭汗,是不是連茶都沒吃就過來了?”顧錦微笑著歎了口氣,拿起手邊的軟帕挨個擦拭著兩個弟弟頭頂滲出的汗珠。
“無妨,朕是騎馬過來的。”顧修渾不在意的說道。
“難怪七弟你到的這麽快,下次我也騎馬。”
“好了好了,下次誰也不許騎馬趕路,萬一有個磕碰怎麽好?”顧錦放下手中的帕子,將熟睡的女嬰托了起來,隻為讓兩人看得更清楚些。
“長姐,她好小啊,就像隻小貓一樣。”已經是四個兒子的爹爹的顧攸好似第一次看見新生兒一般感歎著。
“是啊,這孩子比勝兒生下來的時候小了許多呢。”顧錦輕柔纖細的手指在嬰兒的小臉上緩緩滑動
“長姐,你說她想要什麽呢?”顧修盯著女嬰的小臉出神,老半天才說問出了一句十分不著邊際的話。
“七弟你傻啊,她才剛出生,能想要什麽?不過她將來成家時府宅的地點我已經選好了,就在我王府對面的街上正巧有一片宅基要改建,我回頭去工部知會一聲,就把那片宅基留給我了。”
“憑什麽?憑什麽她來日的居所要你來定?”顧修側目瞪了過去。
“什麽憑什麽?”顧攸不甘示弱的反駁道:“她來日又不能隨你住在宮裡,自然要我住得離我近些了。”
“朕不讓工部批你的折子,隨你怎樣。”
“狼崽子!那你想怎麽樣!”顧攸稍稍提高了聲調,又生怕吵醒了顧錦懷中的孩子。
“你們兩個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顧錦一手拖著孩子,挨個人頭上敲了一下:“這孩子才生下來,哪裡就要建府宅了,為了這種事情也能吵起來,真是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