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初微笑躬身將小毓誠抱了起來托在臂彎處,把著孩子的小手托平槍身,接連三槍連連命中。
“棒棒!亞父好厲害!亞父好厲害!”小團子坐在韓墨初的臂彎處連連拍手叫好。
“誠兒,你看父皇。”一旁的君王顧修也來了興致,隨手挑了一把雙筒長!槍,拉開栓槍的保險,雙目一睜一眇借著準星的圓環瞄準靶心處的紅點,扣動槍托上的機關,隻一下就正中靶心。
“哇!父皇這個射得好遠啊!”小毓誠摟著韓墨初的脖子更加興奮的鼓起掌來。
見此情景,寧王世子毓恆也眼饞了。
鼓起勇氣踮著腳尖,輕輕拉扯著顧修戎裝的下擺:“皇叔皇叔,恆兒也要打槍。”
顧修低頭看人一眼,盡可能的表現得和藹可親,彎腰也將毓恆托在懷裡,讓人扶著手中的槍托。
午後,顧修與韓墨初在軍營中與幾個一品將軍商議著下半年的軍國大事。
毓恆和毓誠兩個同齡的兄弟便在軍營中的泥沙地裡打滾瘋跑。
一直玩到了黃昏時分,兩個孩子都髒成了泥猴,衣裳的本色都看不出來了。
軍營裡沒有能給孩子更換的衣衫,兩個小家夥也就只能由著這兩個孩子髒兮兮的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瘋玩一天累壞了的小毓誠趴在顧修膝頭酣然入夢。
夢裡他成了與他父皇和亞父一樣的大英雄,騎著高頭大馬,架著金屬戰車,威風凜凜的馳騁疆場。
夢醒之後,他被尚宮吳氏拎進澡盆,一遍又一遍的用熱水搓洗,直搓得渾身通紅,哭天搶地:“吳姑姑,吳姑姑,我錯了,我以後不在泥地裡打滾了,你輕點搓我好不好?”
“小祖宗,您都髒成這樣了還不洗洗乾淨?”尚宮吳氏卷著袖子,托著毛巾對著小團子的脖頸就是一頓狠搓。
“軍營裡的將士們都是這麽髒的,父皇說這叫大將軍不拘小節!”小毓誠呲牙咧嘴的試圖爬出浴桶之外。
“大將軍?吳姑姑可不懂什麽叫不拘小節,吳姑姑只知道您亞父當年就是大將軍,軍功高得都嚇人。小殿下可見韓太傅什麽時候這麽髒過?”小毓誠掙扎無果,又被吳氏按了回去,繼續在水中□□清洗。
***孄発
君臣起居的暖閣裡,擺放著盛夏消暑用的堅冰,冰塊兩旁是兩架造型精致的銅製風輪。
滿桌的積務之上一盤顏色鮮亮的果子擺在桌案的正當中。
自打驛路興起之後,舉國皆商,舉國皆富,國民富足之後這些昔日曾經極難在京中見到的鮮果如今也變得稀松平常。
今日的公文並不算多,大多數都是關於這一次汛期各地堤壩的防洪情況的。
顧修早早看完了折子,就坐在韓墨初身邊與人搖風輪。
韓墨初這裡比顧修要忙碌得多。
從軍營回來後,他便吩咐元寶從戶部搬來了去歲年初一直到今日的國庫帳目,外加一副四尺多長的大算盤。
如今四處興商,舉國每年收來的賦稅皆要以萬萬記,這些四尺多長的大算盤也是為了此事量身定做的。
“子冉,怎麽好端端的想起查帳來了?”顧修看著帳目上的數字,以及韓墨初難得微微簇斂的眉峰不解道。
“臣早就說了陛下,只會花錢不會賺。眼下國庫每年的收入是比以往多出了數倍,可陛下可知每年光是給那些適齡的孩童辦學就要花多少銀子?每年修橋鋪路又要多少銀子?還有驛路,堤壩等等每年的維護費用要多少銀子?再加上陛下前些日子下旨在全國建立的善醫堂,濟孤院,敬老所,這些都要多少銀子?”
“這…”顧修壓在心裡盤算一番,沒有想出一個大概:“子冉不是說,這些費不了多少銀子麽?”
“這些是費不了多少銀子,可是陛下難道忘了,還有軍餉和朝俸的開銷呢?此番火器改製,全軍推廣之後又是一筆數目龐大的開支,等到這筆軍費撥出去後,再刨除每年必須的囤積之外,這國庫的帳面上能用的至多也就剩下四千多萬兩了。”韓墨初手指飛快的在算盤珠子上彈動,每一文一錢都沒有放過,最終給顧修亮出了一個十分驚人的數字:“哦,對了,還有為了開采製造火器所用的銅鐵磷硝等礦石,朝廷還於脩羅,甘畢等地采購了一大批昆侖奴,這些銀子下半年都要等著用的。”
“四千多萬兩?這…怎麽…就剩下這一點了?”顧修看著眼前的數字,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各地通商之後分明賺了那麽多銀子,怎得一眨眼,這些銀子就都不翼而飛了呢?難不成是長了腿,跑了不成?
“陛下興商,富得是天下百姓。百姓富了,國家才富,國家富了,陛下花在百姓身上的錢就更多了。”韓墨初熟練的將算盤歸位:“唉,陛下從做親王時起就是這個樣子,有一文錢都要貼到外面去,根本不知道給自己手裡留上兩分。”
“師父,你不會看著朕餓死的是吧?”顧修雙手扒上人肩頭,貼著人側臉低聲言道。
“陛下從小只要一喚臣師父,就是有事相求。”韓墨初挺直腰背由著人掛在自己身上:“臣可是怕了您了,明知自己會心軟,還次次都要縱著陛下。”
“師父。”顧修從韓墨初的背上退了下來,趁著四下無人拉住人衣袖:“你一定有法子的,是麽?”
“是,臣是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