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你找我來不是為了勸我的麽?你如何又說起你治國的事情了?”顧攸一臉不悅的撂下酒壺:“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做兄弟的啊?你問了我這麽多,心思又飄到哪兒去了啊?”
“母妃說你若是實在不肯回去,可以把你捆起來,送回去。”顧修平靜的目光漂移到了顧攸身上,認真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栗。
“七弟啊!我可是你親哥哥啊!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啊!長姐不在京中你就打算這麽欺負我麽!”顧攸擦了擦額前滲出的汗珠:“我又沒說我一定不回去,不過這事兒總得徐靜柔來與我說了不再逼我納妾才成吧?否則我的面子往哪兒放啊?”
“寧王殿下的面子,朕自然是會給的。”顧修言罷,拍拍手掌,院內的一處屏風後面兩個翰林院的書記捧著兩摞謄抄好的記錄走了出來呈到了顧修和顧攸面前:“這是方才你同朕說的話,朕讓他們記下來先拿回去與寧王妃看看,回頭她知錯了,自然會來宮中接你的。”
“狼崽子!你你你是瘋了嗎?”顧攸一瞬間被人嚇得酒都醒了,連忙從兩名書記手中奪過了那些記錄:“你這是恨我不死啊!我同你說的那些話!能讓她和我母妃知道嗎?”
“為何不能?”顧修的語氣毫無波瀾。
“算了算了,本王同你這狼崽子說不清楚!”顧攸在小花園中又轉了一圈,沒好氣的吩咐道:“快來人,來人與本王備車,本王要回王府中去!”
*
作者有話要說:
顧攸:“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絕對不跟這隻狼崽子訴苦了,絕不!”
第一百八十六章 爭執
聽寧王府的下人們說, 寧王顧攸回府當晚便抱了寧王妃進了暖房,暖如朝陽的燭火長明到了日出時分方才熄滅。
再後來寧王要納側妃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事情完了,那些捐了畫像的閨秀們也跟著長舒了一口氣, 畢竟誰也不想在一對蜜裡調油的夫妻之間橫插一腳, 誰也不想去人家恩愛夫妻家中去看人眼色, 哪怕寧逸親王府富可敵國,銀錢產業做到了大周全境之內。
朝堂之上, 京兆府尹的官位依舊懸而未決, 副司代政也愈發力不從心。太傅韓墨初上書奏表,推舉寧逸親王顧攸為新任的京兆府尹。
依韓太傅所言,顧攸身為超品親王宗親之首,自封王立府以來一直都是有爵無職,京兆府尹官位雖低,可管的是大周都城的地面治安,都城乃是一國的臉面,前後禁不起一點閃失。若由寧逸親王出任京兆府尹, 就不必事事權衡利弊,也不必在乎誰家的門第高低,更不必在乎開罪權貴,因為他便是大周上下最大的權貴。
顧攸走馬上任之後,各家宗親皇族,內臣外臣,誰家惹了是非誰家便擔責任, 誰家犯了王法誰家便挨板子,再也沒有誰敢去講情徇私了。
不出幾個月功夫, 京城地面上一片太平。
因為自幼不喜讀書的寧王殿下從來不會斷案, 無論原告被告, 上了公堂一人先打三十大板,錯打錯罰的他再陪人銀子,與人致歉。
官民們為了免受皮肉之苦,連各家一向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們都一個一個都規矩起來。
縱觀大周國史上百年,汴京城下何時有過這般太太平平的時候。
惹得君王顧修不禁感歎:“果然,只有權貴才能鎮壓得了權貴,渾蛋才整治得了渾蛋。”
***
當年歲末,禮部尚書上書請旨來年春闈恩科之事的。
明年乃是第一批由國朝出資興建的縣學學子們出師的第一年。自永定三年新政之下建立縣學以來,不光是中原大周的子民家中的孩子,就連顧修南征北戰收復得那些外邦之族人家適齡的孩子,也都在當地建立的縣學之中讀書,學堂裡供給吃穿,貧寒人戶家中還發放銀錢,為得就是讓大周百姓無論男女都能識寫文字,民智開放,國家富足。
明年那些學子們中最小的也已經年滿十四歲,已經到了可以考取功名的年紀。
根據戶部的抽調評估,來年恩科各地報名的學子應當不下三十萬人。
三十萬人,這個數目幾乎是往年參與恩科人數的十倍,如此盛況空前,足可見國朝強盛。
就在滿朝文武都與君王商議著要將明年的恩科分為四場,比往年多增兩場之時,太傅韓墨初卻在此時手持牙笏出列,直言上書要君王就此廢除恩科。
廢除恩科四字一出,仿佛在靜謐的水波之上狠狠的投響了一顆炸雷。
自從顧修執政以來,滿朝文武在韓太傅一次又一次的新政之中已經磨練得見怪不怪了,可這廢止恩科一事實在太大,而且這已然不是勞民傷財,而已經算是離經叛道了。
禮部一班的臣子們人都傻了,似乎都在憂心著韓太傅現下要廢除恩科,下一步是不是要廢除禮部了。
就連顧修也不曾想到,韓墨初會在朝堂之上這般語出驚人,他與韓墨初朝夕相對,韓墨初也從未同他提過要廢除恩科之事。
“韓太傅,朕只有一言問你,若無恩科,我國朝又當如何取仕?”顧修坐在新修的含元殿上,頭上的冕旒遮蔽了他的神情,亂哄哄的台下瞬間便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在安安靜靜的等著眼下這位韓太傅究竟能據此事給出什麽樣的答覆。
“臣以為,而今天下學子眾多,且百姓安居富足,因而應當在各縣之上加設府學,州學,京中設學宮。凡適齡學子由縣學學成後可憑自身意願考入當地府學,府學三年後可再入州學,如州學學成且成績優異者則可入京中學宮習學,學宮業結考績,優異者方可入仕為官。如此亦是十年苦讀,可天下學子們皆可沐皇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