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與韓太傅一向嚴於律己,所以大周軍將才能心悅誠服。”孟序說著給小毓誠脫下了軍靴:“殿下可要沐浴?末將可以讓他們去備些熱水。”
“我是我父皇的兒子,我總有一日會像我父皇一樣讓這些將士們真心敬服於我的。”小毓誠撲騰一下,翻身做了起來,雙手搭在了孟序脖子上:“玉容哥哥,你會一直陪著誠兒麽?”
“會,末將是太子府屬官,自然會一直陪著太子殿下了。”孟序替小毓誠放好了戰靴,誠懇道。
“我不是說你的官屬,我是說你會不會一直陪著我?陪我出巡,陪我征戰,將來陪我做皇帝,到我老,到我死,都一直一直陪著我。”小毓誠赤著腳下了床榻,站在了孟序的面前。
“殿下。”孟序從毓誠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異樣,他緩慢的點頭回應道:“臣是大周的臣子,一生一世都會為大周效忠,自然會從生到死都陪著殿下。”
“玉容哥哥就是個傻瓜。”小毓誠站在呆跪的孟旭面前,低頭幾乎與要抵住人的額頭:“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你。就像是恆哥哥對孟通姐姐那樣的喜歡。”
“不可!”孟序拒絕得十分乾脆,他向後兩步跪直了身體:“殿下,萬萬不可!”
“為何?為何不可?”小毓誠被孟序如此激烈的退縮弄得始料未及。
“殿下......殿下......”孟序抿著雙唇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殿下是儲君,末將是臣子,不可,萬萬不可。”
“亞父和父皇就是這樣一起過了半生,為什麽亞父和父皇可以,你和我便不可以?!”顧毓誠年少的臉上寫滿了疑惑與慍怒,他死死的按住了孟序的肩膀,期待著從他口中得到一個能讓他滿意的答案:“我心裡喜歡你,就想同你在一起。若是你心裡也喜歡我,那又為什麽不可以?”
“末將無才,比不上韓太傅可以以一當千,面面俱到。殿下來日登基,只靠末將一人也萬萬不夠。”孟序單膝跪地,垂頭回避著小毓誠殷殷炙熱的目光:“所以末將擔不起,擔不起殿下的這份期許。”
“你連試都沒有試過!為什麽就說不可以!還是說你喜歡的是女子?你若喜歡女子直言就是了!”顧毓誠拚了命的搖晃著孟序的肩膀,他自幼長在顧修與韓墨初身邊,見慣了這兩個爹爹的攜手並肩,共創盛世的場景。在他眼裡,孟序就是他的韓墨初,他們將來攜手一世,本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孟序會拒絕他,更沒有想過會拒絕得這樣乾脆。
“殿下如今尚且年幼,這些戲言,末將不會放在心上,末將願意一生以臣子的身份追隨殿下,一生......”孟序後面的話被小毓誠劈頭蓋臉的一巴掌打斷了。
“滾!滾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再也不要!”顧毓誠歇斯底裡的咆哮著,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砸向
年方十五歲的太子毓誠,遠遠沒有他的君父少年之時的那份沉穩隱忍。
他雖生來無父無母,可這十五年他被顧修與韓墨初悉心教養,又被姑母叔伯等親長寵溺疼愛。同齡兄弟之間,他也永遠都是最受偏愛的那一個。
他這十五年一直生活的平安順遂,他的世界太過美好,所有的心事一直都被小心的呵護在一個光潔的琉璃罩子裡,沒有經過任何風雨的洗禮,他知道自己是這個國家的儲君,無論他想要什麽,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爭取。如今這個玻璃罩子被孟序弄出了一道裂痕,他才發現他根本禁不起半點波折。
他很清楚他對孟序的心思,這份心思分明那般純粹又執著,為什麽到了他的口中就成了戲言?“戲言”兩個字,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難過。
孟序沒有離開,始終單膝跪地承受著來自上方亂七八糟的陳設向他砸來,有的磕碰在鐵甲上,有的砸在頭盔上。
他的臉頰,火熱異常,鐵甲錚錚的轟鳴聲,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說不出一句為自己爭辯的言辭,只能任由這個他視為主上,又視為幼弟的少年宣泄著所有不滿的情緒。
他不會說謊,不能告訴那個少年他心中所愛之人是女子。他只知道他願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這個王朝,奉獻給他的主上,這種感情本就無關情愛。可是當他的小太子對他說出那句喜歡之後,他的這種情感驟然之間變得不再單純,他茫然又錯愕,在說出“戲言”兩個字後,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他隻想守著他,心無旁騖的守著他。
他知道少年對他的感情彌足珍貴,可越是如此他就越覺得自己無法回應。
他想和往常一樣給少年擦掉眼淚,再把他抱上膝頭,為他順順肩背,帶著他去跑馬,陪著他放風箏,這樣他就又會對著他笑了。
又或者,少年哭鬧一會兒便會像以往一樣,氣著氣著便會破涕為笑,擁著他說:“玉容哥哥真笨,我騙你的。”
不知幾時幾刻,那個少年喊啞了嗓子收起了眼淚,冷冰冰的對他說道:“出去吧,從今往後本宮與你隻論君臣。”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太子玻璃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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