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將這件事的理由歸結為百濟公主當日哭得實在是太過可憐。
加之現下大周國庫充盈,滿朝文武自然都願意能多一個彰顯大周上邦聲威的機會了。
最後,君王顧修先以上邦的身份命邊境守軍護送使臣直接對高句麗與新羅兩地降下停戰的旨意,督促三方停止戰役,並且要將先前搶奪的百濟土地悉數歸還,所傷之人命,皆要照用金銀賠償。
新羅,百濟,高麗三地也要就此簽署停戰條約,若有尋釁之人,大周上邦必會出面處置。
永定八年,大雪之日。
高麗王莫支離當眾撕毀上邦國旨,正式向大周宣戰。
大周臨江水師派出五百余艘海戰大船應戰,雙方交兵於百濟平沙灣一帶。
最初的兩場戰役都傳回了捷報,然而一過臘月,海上的大風突然變得格外凜冽,大周所用的釗金戰甲不耐海風,加上這一批水軍戰士們海戰經驗不足。
大周軍隊雖然戰備極佳,戰況還是一度陷入了僵局。
就在大周臨江水師試圖破局之時地處遠海,虎視眈眈的扶桑國趁機起兵,以連舟之法與新羅,高麗一起三方夾攻大周水軍。
為免傷亡過甚,顧修不得不再次下旨將臨江水師先行撤回大周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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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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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吞鯨
河北道, 薊州江岸,臨江水師駐地。
大周水軍都督孟謙穿著一身單薄利落的短打,卷著袖子站在木質高台上, 指揮著船工們有條不紊的抬著造船用的橫杠木梁。
臘月天氣, 海水寒冷, 風浪極大,冷風嗖得他臉色青紫, 雙耳通紅, 脖頸上也因為寒冷而起了一片芝麻大小的紅點疙瘩,尋常人光是看著都要忍不住渾身哆嗦,獨他一個好似全無知覺一般。
孟謙其人嚴格說來是定國公孟紹的家臣,祖上連宗改姓,後來兩宗多有通婚,而今傳到了孟謙這一輩幾乎已經與正嫡的孟氏成了一宗,孟謙現年四十有二,自永寧朝起便在臨江水師之內任職, 近年由於先前接連勝了幾場近海攻防戰,憑借軍功升任了水軍都督一職。此次遠海之戰輸得慘烈,他的心裡也憋著一股要為將士報仇的意氣。故而自從退回駐地後便每日親自督造那艘關系著大周海防實力的巨大艦船。
“將軍大人!陛下和韓太傅到了!”全身甲胄的副將鄧龍,壓著腰間寶劍,身後帶著一名端官服的小兵,由遠至近的奔跑而來,趕到高台之下抱拳執禮:“請將軍快些過去面聖吧!”
孟謙聞言, 猶如被滾雷劈了腦袋似的連忙放下袖子,來不及邁下台階, 直接從接近兩丈高的台子上一躍而下, 邊走邊將官服套在短衫之外, 急匆匆的收拾著衣帶:“陛下和韓太傅怎麽到了?如今已近年關,各地歲供朝賀之事甚多,陛下和韓太傅怎會到此?再說這先前兵部也不曾來人傳旨啊!”
“這末將也不知曉,只聽說陛下與韓太傅聽聞水軍敗績為穩軍心特地到此,且出行隻帶了五六百人的親隨衛隊,一路行官道過來的,兵部似乎事先也不知道。”鄧龍一路走一路幫著孟謙整理官帽:“將軍您慢些,官帽歪了不是小事。”
“這平沙灣一戰確實輸得窩囊,想我大周軍備已在諸國之上,竟然被扶桑高麗這等彈丸小國欺辱至此,若非還有大事未完,我當真想著以死謝罪。”營帳之外,孟謙最後整理了兩遍官服上的衣領,掀開營帳邁步入內。
營帳之中,君王顧修一身墨金九龍甲,頭戴兜鏊,端坐於正位之上。君王身邊的次座上,坐著同樣一身銀甲披風的太傅韓墨初,君臣二人正坐在沙盤跟前挪動著灣內的戰船模型。
“末將孟謙,鄧龍參見陛下,參見韓太傅。”兩人同時入帳,齊刷刷的單膝跪地向上抱拳朝在上的君王施禮。
“二位將軍平身,不必拘禮。”顧修虛抬手臂示意二人免禮平身。
“陛下,末將身為水軍都督,征戰不力,令我朝受此奇恥大辱,令我朝將士白白犧牲,請陛下降罪責罰。”孟謙雙手抱拳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不願起身:“末將願擔一切罪罰。”
“孟將軍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陛下與本官此番前來並不是為了問責,而且為了督戰親征。孟將軍是孟家言字一輩中能征善戰者,是大周水路邊防要塞之上一道屏障,正因有諸位在此,我大周海防邊境才近百年從來不曾大動乾戈。今日遠洋海戰失利也是與天時地利人和有關,大軍確有經驗不足,孟將軍不必因此喪氣,等來日巨艦興起,陛下會帶著諸位將軍再行迎敵的。”韓墨初那張天生帶笑的臉總能讓人有種莫名而來的信任感,短短的一席話,隻言片語之間便打消了孟謙與鄧龍二人的顧慮。
“多謝陛下,韓太傅體恤。”孟謙依言起身撣了撣官服膝蓋處沾染的塵土:“末將感激不盡。”
“看孟卿一身風塵的樣子可是從前線才下來的?”顧修適時上前肯定的拍了拍孟謙的肩頭。
“不瞞陛下,末將正是從前線而來,所以才如此蓬頭垢面,衣冠不整。”孟謙道:“承蒙陛下寬容,不加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