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崇在抱著肚子嘔出了一口鮮血後,再也沒了動靜,拳腳相加之下,他也只有身體在緩緩抽搐。
“韓太傅,本王求你。”顧伸爬過了門檻,一把抱住了韓墨初的腰身,聲如泣血般的哭求著:“求你放過他吧,只要你放過他,本王明日便帶他回嶺南去,從此安居嶺南,絕不踏足汴京一步。”
“端王殿下,不得不說過了這麽多年您還是如當年一般愚蠢自負。”韓墨初揚手示意隨行的侍衛們停手:“今日,臣放過了他,明日門下省內您的那些幕僚便一定會參臣一本折辱皇親的罪過,若是今日臣走後您的身上再添了什麽新傷,臣也必然說不清楚。臣沒那麽笨,既然您都把籌碼遞到臣手裡來了,那臣自然要好生把握了。”
韓墨初說話時顧伸已經穿過了那群侍衛爬到了傷重的崔崇身邊,明明自己也穿著單衣卻還要與崔崇取暖,他顫抖著雙手為崔崇捂著流血的額頭,沉聲質問道:“韓墨初,你還想做什麽?”
“崔先生患了這失心瘋多年一直不愈,您府上的醫師無用,臣想著將崔先生接到宮中,由宮內的禦醫照料。”
“你敢!”顧伸緊緊的抱著崔崇的身體,不許任何人靠近。
一個雙腿殘疾之人,哪怕盡了全力又能掙扎多久。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崔崇被從他的懷中扯出,垂著腦袋不知被架往什麽方向。
“韓墨初!本王命令你把人放下,否則的話!否則的話!”
“嗯?否則的話您想做什麽?您能做什麽?您又敢做什麽呢?您不過是一條只會攪弄渾水的一條蛆罷了。”韓墨初輕笑一聲,解下了身上的貂裘蓋在了顧伸單弱的脊背上:“從今日起,您安分一日崔先生便能活一日,您若是再有任何越矩之行,臣保證,崔先生會死得比箱子裡的刺客慘千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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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父:完了完了,我又要掉粉了。感謝在2021-08-09 20:47:58~2021-08-10 21:31: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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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風寒
內宮屬, 太醫院內。
漫天的鵝毛大雪隔絕了太醫院後方一間巴掌大的小藥廬。
太醫院中當值的太醫晨起之時都被太醫令蘇澈派到了城門口和軍營中派藥尋診去了。
如今京中外來人多,魚龍混雜之下,最易發生時疫。
因此, 不得不防。
藥廬內, “老神醫”蘇常如穿著一身鴉青色滾繡白邊的廣袖道袍, 盤膝坐在矮腳竹桌跟前,守著一爐沸騰的藥湯捋著胡須, 湯藥熱氣升騰, 蒸熏著他那張木板一樣高深莫測的老臉。
說他像個老神仙吧,還多少有點牽強。
一旁,蘇澈的小徒弟裴一恆正在研磨著幾條全須全尾的守宮,只等著蘇澈一聲令下,再將這碟藥沫填入這一爐正在煉製的丸藥中。
裴一恆現年十九歲,三年前在太醫院初試之時被蘇澈挑中,留在身邊一半徒兒一半下屬的教導著。
事實證明,蘇神醫的眼光的確不錯, 短短三年光景,這個名叫裴一恆的少年已經能獨立開方診病了。
少年耿直,醫道又好,許多無錢尋醫問藥的小宮女小太監都受過他的恩惠。
蘇澈聳聳鼻子嗅嗅藥氣,經驗告訴他時機已經成熟。他拿起一塊粗布墊在手上掀起了爐火上的藥罐蓋子,低聲道:“小裴啊,放吧。”
“是, 蘇先生。”裴一恆端著盛藥的缽盂,將守宮的粉末置入了翻滾的藥汁當中。
藥蓋歸位的瞬間, 屋外擋雪的棉簾也被人掀起, 寒風吹動了藥罐下的爐火。
韓墨初由風雪之中走了進來, 身後還帶著兩個親隨,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躺著個半死不活的血人。
“外頭下那麽大的雪,你也不知讓人與你打把傘?來日到了耳順之年寒風侵體你就知道了。”看清來人是韓墨初後,蘇澈一骨碌從蒲團上爬了起來,提鞋蹦到人身邊抬手給人撣雪:“小裴啊,去煮糖薑茶,不要放太多粗糖,他喝不了太甜的。”
韓墨初展著袖子,像個甩手大爺似的任由蘇澈給他撣淨了貂裘上的細雪,又被他推搡到了火爐旁邊落座。
通紅的火爐蒸得他渾身燥熱,才想寬去身上的貂裘便被人攔了下來:“別貪涼,身上暖透了再說,我存了柿餅你要不要吃?”
“你存的柿餅之前不是給我送過兩次了麽?你又不準我和陛下多吃,現下至少還剩下十幾個。”韓墨初被迫坐在爐火旁沉下心來:“還有,我今日來是找你幫我救個人的。”
“罷罷罷,我就說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從來不知道惦記你的好大哥。”蘇澈望了一眼韓墨初帶來的擔架,悻悻的合上的自己存柿餅的盒子,膝行挪到了撂在韓墨初身後的擔架旁邊,熟練的與人翻眼皮,切脈門:“嘖嘖嘖,傷得可真不輕啊。”
“若是傷得輕我便不來找你了。”韓墨初從裴一恆的手中接過了盛放薑茶的小碗,順著碗邊喝了一口,滾燙得薑茶燙口燙心,激得他從心裡往外發著熱汗:“你隻告訴我,還有得救麽?”
“憑你大哥我的醫術不說活死人,肉白骨。只要還有□□氣喘著,怎麽著都能讓他再睜眼活一次的。”蘇澈拿著脈枕將擔架上的血人腦袋墊了起來:“不過這人你是要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