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他每日睡幾個時辰?”君王顧鴻眉頭一皺,語氣也跟著嚴厲起來。
“回陛下,有時三個時辰,有時兩個時辰,有時不足一個時辰。不過臣在殿下身側每日都會盯著殿下睡上一會兒。”
“嘖嘖,這當今世上估計也便只有你能同這孩子耗得起。”顧鴻伸出兩指,捏了捏酸澀的眼瞼:“看來朕很該讓吏部與你發雙餉,否則豈不辜負了你這份辛苦?”
“陛下您過獎了,這些事都是臣份內應當的。”韓墨初微笑著朝顧鴻行了一禮:“陛下,殿下此番讓臣入宮還有一事。”
“何事?你說吧。”
“臣與殿下今次出征高句麗,見高句麗軍中所用的戰甲與盾牌比國朝所用的要強上許多,因此想將我朝部隊的戰甲也如此加以改製,如若成功便可在全軍推廣。殿下說他四日前與陛下上了折子言及此事,不知為何您還沒有朱批。”
“是麽?”顧鴻凝神回憶了一下,似乎確有其事,只是這些日子他的心思都沒有在朝務上,因此便耽擱下來了。
“陛下,殿下說此次改製不需動用官中軍費,隻消用那些戰勝時所用的鐵器改製即可,一切費用他可以全權承擔。”
“朕並非這個意思。”顧鴻歎了口氣:“這孩子是想到哪兒去了,你回去告訴他,這製新甲之事朕準了讓他安心實施,如若有了虧空,便報戶部撥銀補齊。”
“是,多謝陛下。”韓墨初欣喜的朝君王顧鴻深施一禮:“陛下,若您無事吩咐,臣便先行告退了。”
“你且等等。”顧鴻坐了一會兒覺得腰背酸痛,便又翻身靠在了南曦的腿上:“朕問你,戰王這些日子一日三餐都是在哪兒用的?可還應時?”
“回陛下,殿下這些日子多數時候是在營中與眾將士同食,偶爾回府府中也有廚娘照顧。”韓墨初如實回答。
“虧他還知道自己有王府,朕還當他要長在軍營裡了。”顧鴻半合著眼睛閉目養神:“你回去告訴他,便說是朕的話,今後每旬一假不可不休,讓他去找他六哥玩兒玩兒,別成日裡悶在軍營裡。”
“是,臣遵旨。”
與此同時,麗妃金氏的碧華宮中。
大宮女碧雲正拿著一支五翎偏鳳釵呈給了正在梳妝的麗妃。
“娘娘,這是韓參軍方才遣人送過來的,說是戰王殿下此次出征特地帶回來孝敬您的。”
麗妃將那鳳釵從錦盒中拿了出來細細的觀賞起來,純金打造的簪身紅寶石點綴的鳳目都是尋常樣式,最不尋常的要數那鳳凰口中銜著的一串玉珠。個個光滑碧綠,渾然天成。便是麗妃這樣自幼在珍寶堆裡打滾長大的,都甚少見到這樣成色的珠子。
“聽韓參軍說,這鳳釵本是高麗王后所用,是高麗王為了求和私下贈予戰王殿下的。戰王殿下雖說一貫是鐵面無私,但還是在這些私禮中留下了一串五香佛珠給慧寧師太,一支金簪給了您。”大宮女見金氏頗為喜歡便繼續說道:“韓參軍說殿下一直感激您這些年對他照顧有加,而今他身有戰功,也很該孝順孝順娘娘您。”
“修兒這孩子,倒真是有心了。”金氏美滋滋的將那鳳釵往鬢邊比了一下:“比本宮那老六強多了,那小混蛋離宮入府都那麽久了除了滿世界的瘋玩兒,連塊糕餅也沒給本宮帶過。”
“娘娘,寧王殿下性子活潑,最會逗娘娘開心了不是麽?”
因君王長久的不入后宮,后宮中的女人們也沒有了多少爭風吃醋的心思,多數時候是聚在一起打發時間。
麗妃這邊午睡剛起,鄰宮的兩個貴嬪便來與她請安說話。
午後閑悶時,這兩個貴嬪常來,有時會一直聊到晚膳之後才會戀戀不舍的離去。碧華宮中的宮女們也習以為常,照例為這三個主子準備些點心茶水。
“娘娘,今日的天可真冷啊。”周貴嬪端著暖爐,坐在了挨近熏籠的地方。
“可不是,還是娘娘這裡暖和。”吳貴嬪也撮了撮手,端起一旁滾滾的熱茶來。
“今年的天冷得厲害,本宮這宮裡暖了六個熏爐,這才稍稍暖和一點。”麗妃坐在主位之上蓋著薄毯盤著腿,細嫩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撫摸鬢發。
當下,麗妃頭頂珠翠全無隻用這一支鳳釵裝飾,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位一品宮妃想聽什麽話。
“呦,娘娘,您這支鳳簪真漂亮,可是內府司新製的麽?”眼尖嘴甜的周貴嬪開口讚道。
“我看不像,看這鳳釵的成色和式樣,都不是凡品,哪裡是內府司那樣的地方能供的上來的呢?”吳貴嬪擱下了茶盞,一臉豔羨的看著麗妃頭頂的金簪:“想必是娘娘的母族進貢的。”
“你們說這簪子啊?這是晌午的時候修兒遣人送進來的,說是什麽高麗王后的貢品,精挑細選的就留了這麽一件。本宮原本想著不要,又怕辜負了孩子的一片心意,這不就留起來了?”麗妃一面說著一面若有若無的撥弄著鳳凰口中銜著的珠翠。
“要不怎麽說,麗妃娘娘您是這宮中最有福氣的人呢?這宮裡誰人不是子女緣淺,唯有娘娘您膝下一下便有兩個兒子呢。”周貴嬪陪著笑臉說道。
“這話可不能亂說,陛下終究是沒有旨意讓本宮做修兒的養母。”麗妃嘴上雖是這樣說,但心裡早就喜得無可不可了。
“娘娘,這宮裡誰不知道六殿下和七殿下是最要好的呢?二位殿下自小的情誼在這兒,陛下的旨意有沒有還有什麽打緊的?”吳貴嬪也跟著隨聲附和:“別的不說,便看您頭上的這支鳳釵,戰王殿下為人中正,從不走什麽人情禮往。若不是將您視為母親,哪裡會這般孝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