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人,在下知道您現下想殺了在下。”韓墨初抬手輕浮的拍了拍韓明的肩膀:“不過就憑現在的前輩您,就算給您把刀,您也不敢扎到在下心口上去。”
話說半晌,顧修捧著一個方形的小盒自高台之上款步走來。一身蟒袍玉帶,金冠束頂,真可謂是天之驕子。
顧修行至切近,高台之下的韓墨初與韓明皆躬身下拜:“微臣參見戰王殿下。”
顧修微微頷首,示意二人可以免禮。
韓墨初上前一步,接過了顧修手中的小方盒:“請問殿下,這是何物?”
“虎符。”
顧修簡短的回答讓韓明本就忐忑的心裡又涼了大半。
虎符,和國璽的份量差不多。
“陛下親賞虎符,可是又有戰事了?”韓墨初捧著那方木盒,跟著顧修款步而行。
“不。父皇的意思是自今日起除禦林軍外,國朝一百七十三萬軍隊皆由本王調遣,如遇急戰,可隨時調兵出發,後補文書即可。”
顧修的話有意無意的飄進了韓明的耳朵裡,像一擊一擊的重錘,敲打在他的心口上。
這才是真正的執掌大權,這才是真正的天潢貴胄。除非顧修現在身死,否則朝中上下便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皇子能與顧修爭鋒了。
顧修與韓墨初離開時,全程沒有多看韓明一眼,就好像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韓明心中不甘,憑什麽這個出生在北荒的狼崽子能這般輕而易舉的拿捏君心?當年的顧修就像個不懂人情世故的野獸一樣永遠冷著一張臉,君王恨得牙根癢癢,連多看一眼也不願意。現在的顧修,依舊是那張冷冰冰的臉,為何君王便會如此偏心寵愛?
他跟隨君王多年,替君王了結了那麽多威脅他政局的權臣世家。君王剛愎多疑,最厭惡,最忌諱的便是任何人在他面前鋒芒太露。
為什麽偏偏這個戰王顧修可以?為什麽偏偏君王看不見他的威脅?
說到底,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在這個韓墨初頭上。
如果沒有韓墨初,便不會有今日的顧修。
如果沒有韓墨初,他便不會輸得這麽慘。
如果沒有韓墨初。
對,只要沒有韓墨初。
第七十五章 夜路
永熙二十三年, 二月初二,是個成雙成對的好日子。
熊虎成親了,娶的是太史令家中幼女陳氏。
陳氏比熊虎整整小了九歲。雙方相看那日, 熊虎還沒說話, 那小姑娘就嬌滴滴的點了頭。說是就看上了熊虎孔武有力, 威風八面的樣子,直接把媒人和在上的高堂都看驚了。
既然小姑娘點頭了, 又是寧王妃親口保的大媒。兩方也就不再多談, 直接就下了定禮商議定了年後過門。
過程快的讓所有人始料未及,也可憐了熊虎白背了那些體禮官話。
顧修得了這個消息,總覺得對那不明真相的小姑娘心有愧疚,便往吏部給熊虎安了個親王府典軍的虛職,今後直接從他的俸祿裡關餉。
又交代韓墨初親自操持婚禮,務必將婚禮辦得熱熱鬧鬧的。
成親那日熊家的老父母老淚縱橫,他們倆這個傻大憨粗的兒子竟然能有一日混上官階,還娶了個正經的官家小姐。
如果不是顧修和韓墨初都還活著, 兩個老人家甚至想過給他兩個立個牌位天天燒香了。
熊虎的婚禮結束後,已經過了宵禁的時辰。多飲了幾杯的韓墨初婉拒了同僚相送的請求,獨自一人騎著馬,提著燈籠走在了汴京城中空蕩蕩的街道上。
行到一條悄無人聲的街道上,韓墨初忽然勒馬站在原地,揚唇笑道:“都跟了這麽久了,就出來吧。”
韓墨初話音剛落, 他身前身後便閃出了四五個赤手空拳,百姓打扮的男人來。那幾個人雖是手無寸鐵, 但端看其寬厚的肩背便可知那群人皆是些習武之人。
“讓你們出來就出來?果然都是些不要命的蠢貨。”
“少廢話,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為首的大漢松了松腕子, 一手拽住了韓墨初的馬韁,一手拿出一根長針,直接刺到了馬頸內。馬匹吃痛受驚,揚起前蹄荒亂的嘶鳴著。
韓墨初翻身躍下馬背,雙腳還未站穩,身後剩下的幾個大漢便一齊朝他攻了過來。韓墨初伸手握住其中兩人的手腕,運力將二人手腕向內一窩,仿佛在面前給自己豎了一道肉牆一樣。隨即上身朝下一俯,閃過了背後揮來的重拳。左腿向後橫掃,一腳踢中了身後之人的下頜骨。同時將雙手一松,兩個掙扎中的大漢由於慣性直接便向後傾倒,直接把另外兩個圍攻的同伴撞翻了。
一眨眼的功夫,韓墨初便放倒了五個人。
趁著五個人喘息的空擋,韓墨初翻身上馬,邊揚鞭抽馬,邊大聲喊著救命。
韓墨初這邊高聲一喊,那五人神色一慌,急忙追了上去。還沒追出幾步,迎面便撞見了巡防城衛的禁軍。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韓墨初縱馬衝到了帶兵尋城的曹明舒跟前,翻身落馬道:“曹副統領救命,本官才吃了屬下的喜酒出來便遇上匪徒了,也不知是要劫財還是怎的?上來便刺了本官的馬。”
韓墨初邊說還邊摸了把馬頸上的血給曹明舒看,那一臉的驚魂未定。
“韓參軍?您沒事兒吧?您可看清凶徒躲逃的方向了?”曹明舒連忙扶了人一把,順著人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見到幾個可疑的身影:“還都愣著幹什麽呢?還不追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