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您好文采,在下佩服。”韓墨初攥著折扇笑得眉眼彎彎,三言兩語就把那周蕭肅誇得飄飄欲仙。如果不是聽說韓墨初眼下的名字叫做錢一斤的話,估摸著周蕭肅就要當場和他拜把子了。
韓墨初為人長袖善舞,學識淵博。只要是他有心想結交的人物,不管是個什麽出身又是個什麽脾氣秉性。只要他想跟這人搭上話,那就必然能跟這人搭上話。
像周蕭肅這樣貪杯好色,又愛附庸風雅的大俗人,韓墨初隻消與其對飲三盞就能和這人聊成知己。
“像錢二公子這樣的學識見聞,就做個路商可真是可惜了。”周蕭肅紅著臉,抓著韓墨初的手腕親親熱熱的往韓墨初的身前湊合:“合該考個功名才是啊。”
“在下哪裡能有周大人您這樣好的福氣呢?官場仕路上有人扶持。”韓墨初不動聲色的將自己往一旁挪了兩寸,又和人保持了距離,又不顯得太敷衍:“您是不知,我家祖上有祖訓,家中子孫都不可沾功名,祖輩就老老實實的做個生意人,今後不至於招災惹禍的。”
“那這家中沒有功名的,行事也不便宜啊。”周蕭肅借著酒勁兒又往人身前湊了湊:“這按朝製,商賈之家沒有功名的,連個家仆也不能用啊。”
依大周國製,無有功名的商賈之家是不能買賣家仆的。
就連外聘的夥計也是有定數的。超過多少便要收稅,再超多少便要受罰入罪,為得便是不讓商賈地位過高以免擾亂民心。
當初韓墨初上京買的那個小廝百裡,用的還是易鶨先生的名貼,否則有再多銀子都沒人搭理你。
“可不是嘛周大人,就這一點不好。家裡現在用的都是外聘來的丫頭小子,做兩三年扔下就跑了,從來沒有個長長久久的時候。”蘇澈很沒眼力的在這個時候給周蕭肅斟了一杯酒,直接橫在了他和韓墨初中間,擋住了他如同癡漢一樣的眼神:“您說說,考功名違背祖宗,不考功名又不便宜,您說這可怎麽好?”
“要我說,怪不得你們在淮南混不下去了呢?淮南道上管事的都是些死心眼兒的爛瓢瓢。”周蕭肅喝了一杯酒,醉眼朦朧的同韓墨初說道:“想用家仆,找我啊。不過就是個功名的事情嗎?”
“周大人,國朝官製嚴謹,想必此事也是艱難。”韓墨初搖搖頭,溫聲笑道:“我家世代都不用家仆,您不必這樣掛在心上的。”
“你看你看,小瞧我了不是?”周蕭肅伸手指了指頭頂上的烏紗:“你看這是什麽?”
韓墨初順著周蕭肅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沉聲道:“周大人說笑,這是自然是您的官帽了。”
“對嘍,這是官帽。”周蕭肅腆著肚子拍了拍胸脯:“有了這東西啊,想幹什麽都乾得成知道嗎?”
“真的麽?周大人您是有本事的了,您快給我兄弟兩個指條明路吧。”蘇澈坐在一旁朝周蕭肅連連作揖,道:“就上個月,我家那婆娘屋裡就走了兩個婢子,正跟我沒好氣呢。”
“嗨,我當什麽大事呢。”周蕭肅當桌打了個惡臭的酒嗝:“你們眼下也是要往江南遷,也不用別的,就先啟五百兩白銀送到我府上,我保你家五服之內有個舉人親戚。要用仆役就隻管從人牙子手裡買,有一個敢逃的,都隻管來找我。”
蘇澈與韓墨初對視一眼,心裡都默念了一句。
魚上鉤了。
又都回轉過來,朝那周蕭肅連連行禮:“多謝周大人指點迷津,多謝周大人指點迷津。”
“哎呀,你們不必這樣客氣,也是合該你們與本官有緣。”周蕭肅擦了擦滿嘴上的油花兒,拍了拍韓墨初的肩膀:“今日就先如此,改日等你們安頓好了,本官再請你們過府一敘。”
“是,多謝周大人。”
周蕭肅起身離席,韓墨初及蘇澈也跟著起身相送,才走到樓梯口那周蕭肅又回過頭與韓墨初說道:“小錢公子,你不必破費結帳,本官在這裡用飯從來都不必給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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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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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起竿
七月初秋, 本是已經出伏的天氣反倒是越來越熱了。
韓墨初與蘇澈斥資八百兩紋銀盤下了兩間生藥鋪子,在七月初八那日正式掛了牌子當街開業了。
開業當日,除了必要的鄉紳地保外, 第一個請來的貴客便是周蕭肅。韓墨初還當場給了那周蕭肅配了紙筆, 請他為這兩間生藥鋪子題字。
兩幅匾額十個字, 周蕭肅便得銀一百兩。
一個字,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 是一個大周戍邊將士三個月的餉銀。
到了這裡, 竟然就只要寫一個字的功夫。
韓墨初的生藥鋪子開了幾天,生意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蘇澈倒算是重操舊業,又擺弄起了他的那些瓶瓶罐罐,配製那些駐顏養生的靈丹妙藥來。
韓墨初就專心致志的做起了周大主簿的詩友,每日不是到金泉酒樓陪周蕭肅吃酒作詩,就是招待周蕭肅四處玩樂。且出手一次比一次大方,送的不是金銀古玩就是珠寶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