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色在包裹住那片淺青色的同時,淺青色也在慢慢與它融為一體。
江歎不得不咬著舌尖,通過疼痛來讓自己保持絕對的清醒。
在他的努力下,風暴終於逐漸得到控制。
而海風帶來一場細雨後,悄然散去,嫩芽們歡呼著和它告別。
陽光透過雲層,照到了草原中央那隻小小的白色軟球上。
圓圓的身體隨著呼吸有規律地起伏著,十分安穩。
而病床上的人只是眼皮微抬,就因為瞬間湧上來的疲憊昏睡過去。
江歎看著床上呼吸平穩的人,深藍色的信息素還依依不舍地纏繞在對方的小腹上。
這下倒是有人先不滿了。
隔著小腹,一小股力道把江歎的氣息直接踹開,然後迅速縮了回去。
江歎怔怔地盯著南槐有一道明顯弧度的小肚子,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後,忍不住咬牙笑著低語道:“這小崽子,倒是偏心......”
不過還沒出生就知道護著誰,果然是自己親生的。
想到這裡,他不免生出幾分得意,剛才被兒子踹了一腳的憋屈瞬間煙消雲散。
孔茵一直在旁邊關注著情況,看南槐的呼吸回歸正常頻率,高熱也消下去,終於松了口氣。
“最近你都要做好準備,以免出現什麽意外。”
“好,有什麽情況你直接通知我——”
江歎的話說了一半,簾子突然被掀開一小塊。
“孔醫生,阿槐他——江歎,你怎麽在這裡?!”
在外面等著的溫寒遲遲不見裡頭傳來動靜,而病房的隔音效果又極好。
他原本只是想悄悄進來看一眼,沒想到居然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溫寒看到南槐的症狀已經消退,直接轉向孔茵。
“孔醫生,這是怎麽回事?”
孔茵看江歎的也沒有特地想隱瞞的樣子,乾脆以讓南槐安靜休息的名義,把兩個人都叫了出去。
雖然很想留下看戲,不過她還有其他工作,走的時候特地留下一句:“這裡是醫院,你們小點聲。”
話裡話外都是怕兩個人當場打起來的意思。
被警告的兩位明顯眼角都抽了抽。
等周圍終於安靜下拉,溫寒指了指門外的長椅,“坐吧。”
打雖然是不可能打的,但有些事也確實該問清楚了。
結合之前的種種猜測和今天所見,溫寒終於對江歎的身份有了一些模糊的認知。
“你也是非人類?”
他問出這句的時候,臉色著實不太好看。
先前他和南槐一直都對江歎的人類身份深信不疑,畢竟對方在人類世界那麽出名,一點也不像他們低調行事的方式。
這麽說,那天在洗手間製服那隻狼族的也是......
“我以為你早就猜到了。”江歎淡淡道。
“你和阿槐到底是怎麽回事?”溫寒語氣不大友善,想到那天南槐撲到自己懷裡委委屈屈的樣子,頓時有種自家養的水靈大白菜被豬拱了的氣憤,“就算那天是他發情不小心撞上了你,你也不該......”
“不是不小心,他發情......是因為我。”江歎頓了頓,“當時我嘗試給他用過抑製藥物,但是失敗了,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孔茵。”
溫寒垂著眸子,雖然仍然滿腹疑惑,但暫且跳過這個話題。
“那後來那些事?”
“餐會是我安排的,但後面的事確實是意外。”江歎神色微凜,“總之我已經處理乾淨了。”
溫寒冷笑道:“之前易狐的工作,也是你安排的吧?”
江歎沒有否認。
“你覺得告訴我這些我就會放心讓你接近阿槐了嗎?”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等孩子出生,我就會和他說清楚,”江歎緩緩收攏掌心,“而且你怎麽知道,他不會主動接近我?”
溫寒被江歎回得一噎。
談話不歡而散。
孔茵過來檢查南槐狀態的時候,分明聞到了空氣裡還未消散的硝煙味。
而戰場中心的兩個人面容安定,沉著冷靜。
仿佛只是兩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江歎離開後,溫寒對孔茵小小地抱怨道:“孔醫生,您好歹也該告訴我一聲。”
“這事是我不好,”孔茵話裡略帶歉意,“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對你朋友沒有惡意。”
“而且,既然他是孩子的父親,那麽照顧好你朋友和他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溫寒一時也沒法反駁這話,乾脆進去繼續守著南槐了。
因為之前大部分都是江歎在出力,所以南槐只是昏睡了一小會兒就悠悠轉醒。
他掀開略顯沉重的眼皮,看著床邊熟悉的身影,等視線清晰地聚焦,心頭又湧上一股說不清的失落。
他還以為是......
“阿槐,感覺怎麽樣,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溫寒給他掖了掖被角把人裹好。
南槐搖搖頭,猶豫了好久還是小心翼翼問道:“小狐狸,剛才有沒有其他人來過?”
溫寒沒有回答,而是點了點他的頭,“剛醒就這麽多問題,好好休息。”
南槐把小腦袋縮回被子裡。
也是,要是江歎知道他有崽崽了,大約會被嚇到吧,怎麽還會特地跑來看他呢。
可是他就是希望他來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