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姐姐死於我們之手,我現在就怕那人也是個瘋子……”談秋思及方才那女子的癲狂神色,不由得眉頭緊皺。
“老爺還是找個信得過的人一起去吧,他可以在暗中幫忙,若是那狄族人當真翻臉不認,我們也不至於落於下風。”
“此事我自會有打算。”薑北慕應了一聲,輕歎一口氣,按在談秋肩膀之上的手輕輕拍了兩下,權作安撫之意。
談秋心中愁緒萬千,抿唇不言。
“讓我去吧。”周章出現在院門外,負手而立,面頰之上的紅印還未消除,仍舊有著十分明顯的痕跡。
第47章 赴約
“我與狄族人交過手,知道他們的武功路數。”周章見二人不答,繼續說道。
“他們那群人都是亡命之徒,凶險狡詐,且這次的目標是我,我一人前往就可以。”薑北慕並不讚同,否決了周章的提議。
談秋沒有說話,雖然奶娘的死於周章並無直接關系,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不放心讓薑北慕一人前往,周章的武功雖然他沒見過,但是憑借著他從前是薑北慕身邊的人,談秋便知道若是需要有人陪同前往,那麽周章是最好的選擇。
談秋抬眼時正好撞進了薑北慕的眸子之中,談秋福至心靈,低聲道了句:‘我先進去收拾她的東西。’
言罷也不看二人,徑自進了屋中,大門關上的一瞬間,談秋連忙轉了個身,側頭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去聽院內動靜。
“明日漱陽山一事,我自己去就行。”薑北慕的聲音傳來,聽不出喜怒,談秋換了個姿勢,將另外一邊的耳朵帖了上去。
“狄族此行,約莫有三十多人,乃是當初蘭羅殘部,夥同了一些叛亂之徒,為人皆如同那瘋子般不要命。”周章回道,“你和你孩子,一個都活不下來。”
“我都知道。”薑北慕輕歎一聲。“我與錚兒的兩人,或許無法皆全身而退,畢竟敵眾我寡,且我右手早已是個半殘廢,我也沒有其他所求。”
周章嗤笑了一聲,回道:“你從來沒有求過我。”
“那是從前。”薑北慕淡淡道,“如今事實在眼前,我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實力,若情形急轉直下,麻煩護著錚兒。”
周章沒有回話,在屋內偷聽的談秋卻忍不住地攥緊了手。
“我知你脾性,此次事情,並非因你而起,但因你的擅離職守,害死了一條無辜的人命。”
“如今我別無他求。唯有三所求,希望你能答應。”薑北慕聲音忽而放緩,帶上了一絲認命的意味,聽得談秋倒有些不忍。
周章雖沒有說話,但是談秋卻知道他一定在聽。
“第一便是希望你能將錚兒安全救出。”
“第二,我若是遭遇不測,名下所有商鋪房屋等都由你和蕭野二人分了去。好生遣散府中家侍。”
“我不要你的錢。”周章驀然出聲,打斷了薑北慕的話語。
薑北慕輕笑一聲,繼續道:“第三便是,我所有的銀錢,和值錢的家當都給談秋。幫他回去。”
談秋牙齒緊扣下唇,幾乎沒有了一絲血色。
周章深吸一口氣,“我早就不是你的手下了,我不用聽你的話。就這樣吧,你的所求我一個都不會答應,你死了就是死了,我不會給你善後。”
周章說罷,院內再無一絲動靜。
談秋有些懵然地推開門,院中唯有薑北慕一人立於樹下,周章早已不知所蹤。
談秋緩步上前,薑北慕才略略回過神來,朝談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只是那雙眸子卻如同那疲倦的旅人,一絲神采也無。
“安置的費用,從公帳出就是,若是他們要求不過分,皆可應允。”
談秋心口堵得慌,聞言也沒有回話,隻上前去輕輕攬住薑北慕的肩膀,將人緊緊抱住,薑北慕沒有推拒,隻如同一根木頭般站在原地。而這一動不動的模樣,更是讓談秋一顆心跌落谷底。
“老爺……”談秋將面頰埋入薑北慕的肩膀之中,輕輕道:“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薑北慕的呼吸微動,卻不答話,談秋忍不住那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忙將雙眼抵在薑北慕的肩膀上,良久,薑北慕才輕輕抬手反握住談秋的身軀,手掌輕拍,無聲地安撫。
是夜,挽秋閣內。
談秋與薑北慕同塌而眠,談秋卻沒有一絲睡意,身旁薑北慕的呼吸平穩,仰面而躺,似是已經睡熟。
談秋輕輕翻了個身,看向身旁的薑北慕,黑暗之中只能模糊地看見一個輪廓。談秋眸光微動,心中幾番思索,卻總是回憶起今日下午薑北慕與周章的那番話。
他不希望薑北慕涉險。
但是寶寶又在那瘋子手中,每一秒談秋都覺得十分難熬,每每閉上眼,他仿佛總能看到寶寶,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如果可以,他都希望自己能代替寶寶,畢竟錚兒還那麽小,誰知道那群瘋子要怎麽對他。
談秋輕輕翻了個身,面朝外間歎了口氣。
身後忽而傳來薑北慕的聲音。
“不用多思,明日錚兒就能好好地回來。”
談秋得了回答,卻沒有意想之中的開心,反而面上的憂愁更為明顯。
“那你呢?”談秋沒有轉身。
薑北慕沒有答話,談秋繼續道:“你要是死了,那錚兒怎麽辦?他失去了母親,難道又要失去父親麽?他的父親因他而死,他現在才這麽小,恐怕這將會讓他自責內疚一輩子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