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秋被那股力道拽的身子歪了一下,穩住身形後才發覺周章冷著一張臉,面上猶有未擦去的血跡,周身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仿佛那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惡鬼一般。
談秋卻仿佛看到了救星,忙不迭地伸手反握住周章手臂,順著他力道翻身上馬。
蕭野還有些猶豫,對著周章欲言又止。
談秋卻等不及了,催促道:“還看什麽,快點去啊!快點去幫慕哥。”言罷,周章忽的一甩韁繩,馬兒瞬間如流星般急射而出。
蕭野咬牙吩咐那幾名黑衣侍衛去清掃前山,這才抖開韁繩跟在周章身後,三人一道沿著山路朝上。
第84章 老熟人了
兩匹馬一前一後在山路上疾馳,耳畔風呼嘯而過,談秋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生怕自己錯過什麽。
周章騎術極好,陡峭的山路上亦能如履平地,不多時便將蕭野落在了身後。
“剛剛好像就在這裡!”談秋四顧一番,忙對著周章道,周章聞言一把勒停韁繩,翻身下馬,談秋也跟著跳了下來。
四周樹林間並無人影,唯有地面殘存的枯枝與那似是鞭子抽打在地面形成的痕跡昭示著這方才經歷過一次大戰。
談秋不見薑北慕的身影當即緊張不已,忙高聲喚了幾句,唯有風動林聲算是回應。
“他們應該剛走不久。”
周章站在一棵樹下,抬手擦拭了一下樹乾之上乾涸的血跡,還有一個拇指粗的孔洞,低聲說道。
談秋近前來,一眼便看出這棵樹就是剛才被薑北慕釘死惡徒的那棵樹,激動道:“就是這裡!我走時慕哥就是在這裡,他還殺了一個人,就是釘在這棵樹上,但……屍體怎麽不見了?”
“有人來清理過,不見薑北慕和穆契的蹤跡,或許二人去了別處。”周章拍了拍手,將那染著血跡的手指在樹乾上擦了幾下,轉身的瞬間恰逢蕭野趕到。
“人呢?”
蕭野下馬的第一句也是這般問道。
“他們去山頂了。”
一道柔和且清冽的嗓音自三人身後響起,三人同時渾身一震。
“是你……!”談秋待聽見那熟悉的聲音便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轉身看去只見那在山頂與他交談的女子正款款自林間走來,周旁並無其他人影。
女子朝談秋輕輕眨了眨眼,掩唇而笑,旋即將目光投向周章與蕭野的方向,好整以暇道:“許久不見了。”
談秋略帶驚訝地看向周章與蕭野,只見二人臉色皆晦暗不明,並未直面回答女子的話。
談秋心道,看著情形,八成是冤家路窄了。
女子雖然沒有對他做過什麽,但此刻薑北慕下落不明,談秋也沒心思多掰扯,直對著那女子道:“慕哥在哪裡?”
“在山頂啊。”女子面帶無辜道,“郎君讓我來攔著你們,山上有火雷,他想炸死薑北慕……”
“亦或者,和他一起被炸死。”
女子殷紅如血的紅唇微彎,眉眼含笑,仿佛在談論天氣一般語調輕快,只是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談秋下意識看了眼山頂,急著對周章與蕭野道:“我們快上去。”
言罷,談秋便伸手去牽馬韁,馬兒打了個響鼻,馬蹄在地面刨了幾下,並不受談秋指使,而一旁的周章和蕭野則齊齊沒有動靜。
“你們怎麽了?”
“蕭野,你和談秋一起去山頂,我來對付她。”
良久,周章才右腿後撤一步,自腰間抽出匕首,橫在身前,渾身肌肉緊繃,如臨大敵一般凝視著眼前這女子。
蕭野抿唇有些擔憂地看了周章一眼,低聲道:“你可以麽?”
周章的功夫,談秋心中還是有些數的,照他之前能輕松壓製住沫沫兒,且周章之前又是薑北慕身邊的得力副手,功夫不會差到哪裡。
而他現如今這般緊張,可想而知他們面前的女子定然不是善茬,甚至要比談秋想象中還要厲害上不少。
如果自己會武功就好了。談秋心中沒有哪一刻有如此強烈的衝動,如果他會武功,那麽他就可以幫到薑北慕。
“急什麽。”女子漫不經心道:“三個都留下唄?”
言罷,女子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柄短笛,湊到唇邊輕輕吹響,笛聲悠揚乘著清風漫入林間,一時間簌簌響聲不絕,仿佛自四面八方響起,如有生命一般像潮水簇擁著圍成一圈向幾人包圍而來!
“這是蟲笛,小心四面來的毒蟲。”蕭野站在談秋身旁,從腰間抽了匕首遞給談秋,自己則拿出了一把形製與薑北慕身上那把差不多的短刀握在手中,戒備地看著四下。
隨著那沙沙聲愈來愈近,談秋幾乎可以看見密密麻麻的黑影自四方湧來,談秋登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山中毒蟲竟然如此之多?!
“你還記得你答應我的那件事麽。”
就在談秋緊張地手心冒汗之際,站在前頭的周章忽而沒有任何預兆地開口道。
此話一出,不僅談秋愣住,就連那女子也很明顯地有些意外,只因在周章話音出口的一瞬,那笛音便霎時停頓了來,而那四面八方湧來的毒蟲則同時隨著那笛音停住。
“在呼蘭迦林中,你親口說過,還欠我一件事。”周章沉聲說道。
周章背對著談秋與蕭野二人,談秋無法看見周章的面容,卻能分辨出周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比他所知任何一刻都要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