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彎,只見那小乞丐站在路口中間,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談秋向前看去,才發現薑北慕已經堵去了他對面。
現在前有薑北慕,後有談秋,前後夾擊之下,小乞丐只能再往右邊的一條小道裡跑,但談秋要是沒記錯的話,穿過這條小道,便是城主府的地方了,城主府旁戒備森嚴,加之有薑北慕在,隻消他喊一聲,那層層守衛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將這小乞丐給捉住。
顯然那小乞丐也知道這條路會通向哪裡,此刻被逼無路,也只是站在原地抱著包裹和糕點,一副戒備的模樣。
談秋站在原地喘了許久才堪堪回過氣來,雙手叉腰走上前去,邊走邊喘氣還說道:“呼……我的糕點就不跟你追究了,哈……把我的包還給我就行。”
薑北慕也不動,隻站在原地,守在路口。
“來……”談秋走到了那小乞丐的五步之遠處,伸出手來:“把包還給我,你就能走了。”
小乞丐防備地後退一步,緊張地看了一眼薑北慕,心底隻覺得那站著不動的男人更可怕,眼見談秋愈來愈近,幾乎快要抓著他了,小乞丐猛地一咬牙,轉身朝那唯一一條小路跑了去。
談秋翻了個白眼,認命地跟著跑去,此刻二人之間距離已經被拉地十分近,幾乎是觸手可及。
就在那小乞丐將要跑出小道之時,忽的一陣噠噠馬蹄聲響,緊接著便是車輪滾滾聲,由遠及近,似是正要穿過這街道。
談秋與那小乞丐一前一後地跑出了小道,視線豁然開朗,卻已是難以停下步子,只見身旁右側,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小乞丐僵硬地站在原地,雙眸瞪大地看著那不斷放大靠近的馬車,談秋率先反應過來,一把揪住了身前的小乞丐,連忙朝後倒去,若是那馬車察覺到人,有意要停,這個角度他們可以避開。
只是那馬車非但沒有要停的意思,甚至連方向都沒有要變,仿佛就當談秋與那小乞丐不存在一般,直直地朝前駛來。
談秋瞳孔之中,那輛馬車的影子被不斷放大,近乎能看清馬車車廂上垂掛著的絲絛,隨著馬車顛簸與風吹輕晃著,隱隱鈴鐺聲劃破市集喧囂傳入談秋耳中。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如鷹隼般猛地自旁躍來,就在那馬蹄將落之際,一掌推出。
掌風帶著一股極為強悍的力道橫掃而去,一掌拍在了那馬匹身上,宛如一隻無形的大手霎時將那匹馬往側旁推去,馬匹發出一聲淒厲嘶鳴,隨後一下撞在另一側的橫牆之上,那馬夫大驚之下隻得拉死了手中韁繩想要將馬匹安撫下來,卻難以顧及自身,被那股力道橫貫了去,摔下馬車。
車廂中傳出一道尖銳至極的女子叫喊咒罵聲,顯然是被撞地不輕。
談秋驚魂未定,下意識地將那小乞丐往自己身後拉來,而那小乞丐顯然也是被嚇呆了,久久沒能回過神。
“沒事吧。”
薑北慕長舒一口氣,卻不管那馬車,隻小心翼翼地將談秋扶起,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見談秋並無大礙這才略略放下心來,繼而轉頭,眸色深沉如冰,看著那輛馬車。
“我沒事……那輛馬車……”談秋半晌沒說出話來,方才電光火石間,他好似親眼看見了薑北慕一掌將那馬車給打偏了去。
那輛馬車可是朝著他們二人疾馳而來的,這一掌……若是打在人身上,才是真正的不死也半殘了。
此時那小乞丐也堪堪回過了神,見自己手上的布包繩被談秋扯著,又目睹了方才那一掌,登時看薑北慕的眼神宛如再看一個妖怪,當即連甜糯糕也不要了,丟下手上的東西便撒丫子朝另一個方向跑了。
“欸……”談秋看著那小乞丐撒腿跑的背影,口中一句話憋在喉口,半晌還是咽了下去,伸手捏了捏兩個布包,觸手依舊鼓鼓囊囊的,料想是那小乞丐拿了之後還沒來得及和那幾個人分,便被自己和薑北慕追上來了,情急之下便被逼進了後街裡。
“還好,都在。”談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看了眼地上那沾染了泥塵的糕點,無比心疼地歎了口氣,對薑北慕道:“咱們走吧。”
薑北慕深深看了眼那馬車,足下步子未動,似乎是想說什麽,但談秋卻不欲與人起爭執,見薑北慕不動,生怕再與對方結怨,況且自己剛剛打了人家的馬。雖然那馬車雖談不上是什麽達官貴人所駕,但也是個家底殷實的,雖說薑北慕並不怕他,但是小人難防,誰知道後面哪天就來背刺一刀。
薑北慕顯然也明白了談秋的意思,沒有多說,與談秋一道錯開那輛馬車繼續朝前走,過了這條街,就能抄近路到蕭野家了。
只是談秋不打算與人爭執,對方卻不這麽想。
那車夫掉下馬車後便立刻爬了上去,隔著簾子低頭哈腰,口中不斷道歉,只是那簾子之中的女人卻氣的不輕,連聲斥罵,那車夫皆苦哈哈地低頭應了,就在那女人罵聲之中,一道慵懶男聲隨口道了句“好了”,那女子的尖銳嗓音才稍稍低了下去,卻仍是有些不滿,只是音量放低了不少。
談秋與薑北慕經過那馬車之時,車夫那狹長細小的眸子飛快地在二人身上瞥了一下,隨後連忙隔著車簾對馬車裡的人說了句什麽,談秋沒聽太清楚,隻恍惚聽到幾個“走了”,“凶徒”之類的字眼,想必也是在朝自家主子告狀,免得主子將怒火都撒在他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