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外人,具體如何,你們的情況我也不清楚。”紫落屏沒有再糾結此事,隨口說道,“總之,我今日和你出來,也是想著和你聊聊此事,原想著勸你好好跟著人家,但如今看來你們倒確實有些麻煩。”
談秋聞言松了口氣,方才被紫落屏看著,心頭總覺得有些發虛。
“你心裡明白就好,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輕佻的人。”紫落屏彎腰將木盒打開,取出琵琶來,抱在懷中,邊往手指上纏著輕甲,邊道:“只是,人的耐心終究是有限度的,花堪折時直須折呀。”
談秋一時啞口無言,那廂紫落屏卻不慌不忙地撥了幾根弦,泠泠樂音如玉珠般迸出,紫落屏笑道:“爺要聽什麽曲。”
紫落屏這麽一打趣。談秋仿若般向他打趣,成為他那段灰暗時光中唯一的慰藉,後來紫落屏離開,談秋便徹底明白了了無生趣四個字是如何感受。
如今紫落屏離開了戲班,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般明豔模樣,令談秋多少都有些懷念。
“不聽曲。”談秋搖頭道。
“爺是要花錢的。”紫落屏莞爾,“花了錢,不聽曲,難道坐著隻聊天麽?”
談秋也沒打算隱瞞,老實道:“錢從我的月錢裡扣,老爺發月錢還是很大方的,而且……我也沒做什麽,這月錢我拿著也有些不安,說實在話,其實也差不多就是老爺付錢了。”
紫落屏也不意外,仿佛早有所料,手中慢悠悠地彈撥起來,斷斷續續的音節便迅速匯聚成曲,“他讓你做什麽?”
“唔……”談秋思索片刻,“好像是管家吧……”
紫落屏眸中露出些許驚訝,“全權事務都交給你麽?”
“應該不是吧,我回來後也沒做過什麽事……府中其他人大部分也要明天才會回來。”談秋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紫落屏沉吟片刻,頷首道:“你們從前一定很要好。”
言罷,紫落屏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談秋知道他是不想對自己的事情置喙太多,不過他也不介意紫落屏說這些也就是了,不過自己什麽也沒做就當了薑府管家一事,紫落屏看起來也有些意外。
談秋默默將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要是紫落屏知道,薑北慕還送了自己一個鋪子……怕是會震驚不已吧。
不過談秋到底也不能真就腆著臉將鋪子收下,說到底這鋪子還是薑北慕的,故而也不需要說了。
“給你唱個新曲子吧。”紫落屏調了調弦。
“好啊。”
談秋欣然應允。
紫落屏生就一副好嗓音,以往每當談秋心情不好時,他總會找些市井小調來唱著逗他開心,談秋也喜歡躲在暗處偷偷看紫落屏為他人唱曲,正兒八經地來說,紫落屏的曲子十之八九談秋都聽過。
紫落屏指尖微動,曲調便如流水涓涓流出,只是方開嗓唱了一個字,大門便忽的被人推開了,來人似是沒收住力,門框重重地砸在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談秋與紫落屏同時被嚇到了,樂聲也隨之驟然停下。
只是待看清站在門口的人影時,二人又不禁面面相覷。
一個圓滾滾的粉團站在門口,水汪汪的大眼之中滿是懵懂,仿佛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一般,待目光觸及到談秋身上,才小臉一癟,嘟著嘴巴邁動短腿朝談秋跑去,口中還不斷喊著“娘親。”
談秋下意識應聲上前去迎,一旁的紫落屏看在眼中不禁有些發愣。
“娘親……”寶寶如願以償被談秋擁入懷中,登時心滿意足地抱著談秋的脖子便縮了進去,舒舒服服地拿面頰蹭了蹭衣襟,隨後賴著不動了。
談秋懷抱著寶寶,重新坐了回去,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這個是老爺的孩子,單名喚錚,錚錚傲骨的錚。”
“他喊你娘親?”紫落屏很快反應過來,琢磨了一番談秋語中的意思。
談秋也解釋不清為何寶寶一見面就喊他娘親,姑且算作是自己失憶那段時間做的好事罷,畢竟以他對薑北慕的了解,薑北慕是決計不可能讓寶寶喊他人娘親的。
談秋三言兩語解釋了下紫落屏便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正欲繼續彈奏時,忽的門外再度傳來腳步聲,緊接著薑北慕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只是薑北慕卻並未進來,反倒是站在門口目光看向身側,仿佛那站了一個人一般。
談秋伸長了脖子朝門外打量,卻聞薑北慕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麽,不進去?”
“不了。”
說話之人可以壓低了聲音,緊接著便又是一連串的腳步聲,這次卻是越走越遠,談秋聽那人聲音,便知曉了門外之人是周章,只是周章不進來,站在門外做什麽。
談秋想不通,不過周章一直以來行為都十分詭譎,令人捉摸不透,談秋也不會自討沒趣去多管閑事,想明白了便對著那走進屋中的薑北慕道:“老爺來了。”
薑北慕下意識“嗯”了一聲,隨後腳步忽的一頓,面上飛速閃過一絲訝異,深沉雙眸不斷在談秋身上打量,談秋霎時如坐針氈,耳廓又不自覺開始發熱。
他方才也不知怎麽,忽的順口便這麽喊了……
幸好薑北慕沒有太在意,很快便走到二人身旁,說道:“買了些菜,只能簡單做幾樣小炒了,不要嫌棄。”
“不敢。”紫落屏起身,懷抱琵琶朝著薑北慕微微欠身,“不敢勞煩你們,坐一會兒天黑時我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