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秋張了張口,還欲說些什麽,卻被開門聲打斷了。
談秋轉身看去,只見薑北慕面露疲態,兩手拉著門框兩側,目光中透露出些許驚訝,看著屋內二人,不過這份驚訝也轉瞬即逝,很快薑北慕便反應過來。
“怎麽了?”薑北慕目光落在談秋身上,“餓了?”
談秋還未開口,薑北慕便猜中了,談秋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腦海中盡是方才周章對他說的那些話,不禁下意識轉頭看向周章。
薑北慕似有所覺,也跟著看了過去。
周章不慌不忙揭開鍋蓋,霎時騰騰熱氣冒出,“來我這兒找吃的,給他熱了兩個包子。”
薑北慕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邁步入內走至談秋身旁,目光不經意間朝鍋內一掃,忽的開口道:“你這菜是不是糊了。”
周章臉色一僵,連忙將鍋蓋放在地上,用筷子將木架夾了上來,翻動鍋中的菜,下面的菜早已燒焦粘在了鍋底,黑乎乎的一團,一股焦味傳來。
周章臉色黑的就像那糊成一團的菜,談秋甚至都不敢去看他。
薑北慕打了個圓場,“算了,焦了就扔了吧,還有些包子吧?待會兒就下些面條再蒸幾個包子好了。”
周章臉色鐵青地看著鍋底,久久未能回神,而談秋在一旁不免有些心驚膽戰,朝薑北慕的方向挪了挪,側頭看向他。
薑北慕適時道:“沒事,餓多久了?先把包子吃了墊墊肚,待會兒再吃麵。”
談秋這才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走到一邊桌上默默吃起了包子。
待到晚飯時分,談秋才見到阮月,待到三人入座時,阮月才抱著寶寶從後院姍姍來遲,寶寶睡眼朦朧地扒著阮月的肩,直到入座後,才砸吧著小嘴慢悠悠爬到自己的小椅子上。
原先那把小椅子一直是挨著談秋放的,現如今談秋失憶,那把椅子便擺去了薑北慕和阮月的中間,正好與談秋的位子相對。
眾人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麽,直到寶寶困倦的目光落到了談秋身上,那一瞬間的清醒,薑北慕看在眼中,登時暗道不妙。
只是終究晚了一步,談秋不明所以,加上今早自己惹哭了他,便想著好好調解一番,便朝著寶寶笑了笑,誰知刹那間寶寶一雙大眼立即瞪圓了,隨後小嘴一癟。
“來,吃小兔子。”
薑北慕連忙拿了個小兔子形狀的包子往寶寶碗裡一放,誰知寶寶壓根看也不看那小兔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嘴唇不住顫抖,眼眶裡霎時蓄起了一汪淚。
周章老神在在地吸面,不時將目光在其余幾人臉上掃來掃去,阮月則是一副有心無力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
談秋求救似地看向薑北慕,薑北慕登時額頭突突跳個不停,還不及開口,寶寶便“哇”地一聲哭開了。
談秋嚇了一跳,下意識便覺得寶寶又是因為自己哭了。
薑北慕深吸一口氣,面色不由得冷了下來,談秋見狀便知他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再下去寶寶少不得被訓斥,當即腦子一熱,也不顧那麽多了,直接起身繞過桌子伸手去將寶寶抱進了懷裡。
他自小便與父母還有一個妹妹生活在一起,父親需要外出打獵來維持家用,母親又需要照顧家中人,他便少不得要哄妹妹,自此他哄小孩自認還是有些經驗的,此刻事發突然,談秋也來不及思考太多,隻將寶寶抱入懷裡輕輕哄著,隨後拿起桌上的小兔子包,遞到寶寶手裡,開口輕聲哄道:
“乖,不哭了,來看小兔子。”
談秋放軟聲音哄著,寶寶哭到一半忽的愣住了,仿佛不明白為什麽上午還不認他的娘親到了晚上就重新抱他了。
“小兔子吃不吃?”
談秋舉著手中白乎乎的兔子饅頭朝著寶寶嘴邊湊去,寶寶眼角掛著豆大的淚珠,懵懂地張口咬住了兔子饅頭。
談秋松了口氣,一頓晚飯還算是安穩地過去了。
入夜,寶寶吃了飯一抹小嘴便賴在談秋懷裡要一起睡覺,談秋默默看了眼薑北慕的臉色,隨後軟聲答應下來,抱著寶寶回了房,薑北慕眸色深沉地看著談秋離去的背影,一言不發。
周章洗好了碗筷,濕著雙手將兩臂上的衣衫放下,走至薑北慕身後,“喝酒去?”
薑北慕將目光收回,低聲應了,轉身的一瞬被周章攔下。
“喝我的,走。”
言罷,周章一馬當先朝廚房外走去,身影很快便淹沒在夜色之中。
讓我抱會兒
入夜,薑北慕坐在偏屋屋頂上,風停雪消,雲霧散開透露出些許奶白色的月光,照亮了屋頂的琉璃瓦,折射出異彩。薑北慕雙腿分開,雙臂支在膝蓋上,望著庭院內漆黑的樹影出神。
“先喝這個吧,前些天出門買的,陳家酒鋪的,你知道不?都說他家的酒好喝,我買來想著放段時間再喝,今日正好。”
周章一手提著酒壇,一手扒著屋簷,足尖發力起跳,幾下便到了屋頂,落在薑北慕身邊,動作敏捷如同黑豹,說話間便斜身坐下,從懷中拿出了兩個酒杯,推了推薑北慕的肩膀。
薑北慕側頭看向他手中的酒,不置可否,隻伸手接過酒杯,兩指撚著慢慢轉動,隨後目光落去了左側,似是透過黑夜在看著什麽。
周章不急著開酒壇,倒是先順著薑北慕的目光看去,不遠處的黑暗之中露著一抹瑩黃色的光暈,光點十分微小,恰如那螢火之光,只是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