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鶯恰巧就嫁在了東鎮,她夫家在鎮上開了一間傘鋪。
喬知舒點點頭,懂事地說:“我吃饅頭就行,肉包給小蘿花帶去。”
盛堯捏了捏他的細手腕,“吃酒樓的銀子哥有的是,買包子只是圖省時,爭取探望過長姐之後,趕在天黑之前回小舅家。”
這樣啊,喬知舒哦了一聲。
“那給小蘿花帶幾個肉包吧,長姐說她能走了,怕是餓的更勤了。”
想到那個肉乎乎的小外甥女,兩人心中一片柔軟。
他倆允了茅尖兒去逛逛東縣,一起去給小蘿花買了好些吃食,趕去姐夫家的傘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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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門口,卻見鋪門緊閉,門上牌匾也不翼而飛,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跟隔壁的掌櫃打聽了一番。
對方說:“隔壁東家賭錢,把鋪子輸出去了,至於他們一家?好像是搬去包衣巷了,前兒我家夥計說,見過那家小媳婦挨家挨戶收髒衣服去洗……”
盛堯又驚又怒,果然又賭錢了!“請問傘鋪何時輸出去的?”
隔壁掌櫃回憶:“嘶?約莫是月前吧?反正一直在輸,有時半夜都能聽見老太太哭,哭了得倆月了。”
喬知舒喃喃自語:“所以,上次長姐歸家,竟是因為家中發生了這樣大的事。”
盛堯咬牙:“我就知定是有了變故,她三緘其口應當是恐會誤了我科考。”
二人謝過,急匆匆找去包衣巷。挨家挨戶一番問尋之後,終於是找到了盛鶯家,髒汙破敗的院牆,午後安安靜靜的,只有院子裡晾衣杆上鋪滿了衣服。
院門沒鎖,領他們來的小孩兒說:“直接進去就行,她家不鎖門的,她一直在洗,時常聽不到叩門。”
盛堯看著這髒亂差的小院子,十分心疼長姐,推開院門大步邁了進去,正好迎面對上拖著瘸腿,一隻眼睛無力睜開,還泛著青紫,且一臉死氣沉沉,抱著汙黑木盆的盛鶯……
喬知舒小跑上去接過長姐手上的木盆,心疼地輕聲問:“長姐,這、是誰打的?”
盛鶯看到兩個弟弟,第一時間是轉身躲避,不是訴苦……
她這個反應,喬知舒心裡咯噔了一下,長姐這個動作是在保護哥哥吧?
盛堯這時候氣在頭上,他聲音揚起,有壓抑不住的憤怒和心疼,“我問你,誰打的!是不是他?”
一個有了夫家的女子,終日呆在家宅,除了被家中人動手,再無其他可能了!
但盛鶯眼睫抖動,躲閃不已,試圖趕弟弟走,“別問了,快回去!快回去!下個月你就鄉試了,你別管那麽多行嗎?”
盛堯點點頭,“行,你不說,我去問他。”
說完就要越過盛鶯進屋。
“回來!別去……”盛鶯連忙扯著他,“兩夫妻氣急了,哪有不動手的……你快回去!再過一月你就要科考了,盛堯你給我懂點事兒行不行!”
她這個舉動,更是讓盛堯難受不已,他寒窗苦讀,在父親眼裡,沒有能賣糕點賺錢的盛雪有出息!
最疼愛自己的長姐,怕影響自己,忍受畜牲毒打,在其身邊委曲求全,只怕影響他科考!
然而……官場腐敗,變法說來就來,他一個讀書人,竟然不如一個商人,商人只要銀子夠,永遠能在變法裡生存下來。
餓死的只是茶農,和茶農的家人。
積壓的不滿在這一刻爆發。
盛堯吐了一口氣,抬手褪去身上的秀才文人袍。
喬知舒抓著盛堯的胳膊,又急又慌:“哥哥!你要幹嘛呀!”
盛堯沒控制力氣,用力推開他,將長袍重重砸向地面。
“知舒,你隻管保護長姐。”
他像一頭凶惡的狼王,眼眸寒光露出凶意,渾身上下冒著熱氣騰騰的黑霧,進到屋內,找到躺在床上酣睡的男人,隨手拿了張板凳就砸了上去……
“啊!!!”屋內傳來陌生男子淒厲的慘叫。
板凳落地的聲音傳來,接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跑了出來,板凳應當是砸了他的腿,所以他腳步踉蹌,而人高馬大的盛堯輕易就追了上來。
男子被盛堯掀翻在地,剛晾的衣裳將地面打濕,有一小汪泥水。
“畜牲,喜歡斷人腿是嗎?”對著男人的腿一腳接著一腳的猛踹。
“喜歡打眼睛?”掐著男人的脖子,對著眼窩一拳又一拳!
“堯兒!快住手!”盛鶯尖叫一聲,拖著腿要去攔發瘋的弟弟,被喬知舒抱著了。
盛鶯的婆母拿拐杖去打盛堯,“闖我家宅,毆打我兒,來人,快來人報官,報官啊!”
盛堯一把扯下拐杖往畜牲身上招呼,拐杖打在人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盛鶯的婆母被嚇到,連忙後退,哭著喊:“來人啊,殺人啦!!!”
盛堯恍若未聞,他將家暴姐姐的男人揍了個半死,揍得他慘叫連連,揍得他一隻眼睛流著血,揍得他置身汙泥之中起不來,揍得他斷一條腿賠給長姐……
盛堯喘著粗氣,“知舒,去把小蘿花抱上,我們回去。”
說完他走到姐姐面前,背過身去俯身示意盛鶯上背。
“長姐,我們回家。”
盛鶯捂著嘴痛哭出聲,她沒借到錢,她男人一開始只是罵幾句,久不見她娘家人上門,確定了她這是沒了娘,爹不愛,娘家沒人會來給她撐腰,所以才動了手,肆無忌憚,越來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