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崗高興,原地蹦了兩下,新衣裳輕飄飄的,好舒服呢。
等崗兒也到自己跟前了,喬知舒去握著盛崗的小手,“崗兒,你問還笙,問她想看什麽?你外甥女害羞呢。”
盛崗也學著還笙,兩隻溫涼的小爪握著小哥的手,輕輕掰扯著玩,聽話地靦腆問出來。
“還笙想看什麽哇?”
小還笙這才嬌嬌聲答:“拱雀~”
……
盛鶯去拎了爐子上院子外面煮餃子去了,都是家裡包好了帶過來的,還是生的,有豬肉荸薺餡兒的,給崗兒的;有韭菜雞蛋餡兒,給大師的。
她去打了山泉水燒火,隔著竹籬笆見她女兒小還笙跟崗兒牽著手,在院子裡看孔雀羽毛。
小丫頭一身杏黃襦裙,小家夥一身紫檀羅衣,院子裡坐著的喬知舒穿著松花色的錦袍,清雅如月,給兩個小家夥講孔雀的故事。
“每次看見它,都是晚飯前,它就在水泉邊上喝水,它的尾巴有這麽長!”崗兒張開手臂量尺,小語氣驕傲極了,好多人一輩子都看不到孔雀呢,他都看到三四次啦。
小還笙手裡捏著一根孔雀毛,閉著眼睛陶醉地聞,“我想看拱雀!”
盛崗連連點頭,“吃完飯,我們去撿孔雀毛!”
總算有比自己小的孩子親近自己了,香香軟軟的,漂漂亮亮的小外甥。他要將長輩們給自己的疼愛,學著照顧在晚輩身上呢。
豎日,清晨的太陽升起,照在山澗小河,泛起一片零碎霞光。
圓通大師端起茶杯細細端詳,誇讚道:“不錯,湯花鮮白,久聚不散,這點茶的技藝你已爐火純青。”
崗兒跪坐在一旁,聞言跪坐起身,“師父,給我也看看嘛。”
圓通大師將茶杯遞給他,崗兒眨了眨眼睛,煞如其事地道:“嗯,爐火純青!”
“呵呵呵……”圓通大師抬手輕撫崗兒的小毛腦瓜,軟茬茬一點兒也不扎手,有喬知舒般悟性高的茶徒,心情很是愉悅,“這點茶只是基礎,接下來就是分茶,仔細看。”
蒸水老禪弄泉手,竹枝在茗碗中迅速攪動,碗面上的湯紋水脈紛紛遊走,最後在竹枝離開的那一刻,赫然一個‘庚’字出現在湯面。
“哇!”喬知舒和崗兒都驚訝的發出呼聲。
喬知舒大開眼界,“崗兒,是你的字,成庚的庚。”
但須臾間,由湯沫組成的‘庚’字就散滅了……
圓通大師呵呵笑,“這就是分茶,使茶湯上的湯沫在瞬間變幻出瑰麗多變的景象,此技在鬥茶環節中,也叫做——水丹青。”
鬥茶這個閑情雅事一直在坊間流行,不過一般只有大規模的茶葉店會舉行。在每年的清明節後,一些文人雅士就會聚集起來,在茶葉店店面裡鬥茶,引的街坊爭相圍觀。
當朝皇帝甚至在宮中舉辦鬥茶,各大儒士吟詩作賦,表達他們對茶道的崇尚之情。
對於‘水丹青’這一技藝,崗兒表現出了極高的興趣,“師父,我也學水丹青!”
對此喬知舒自然是支持的,崗兒有了感興趣的東西,有了目標,內心會因為充實而自信起來。
所以喬知舒說:“那你可要認真學,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就帶你下山,我們去鬥茶。”
崗兒時常纏著師父學茶藝,後來更是比喬知舒還要厲害。
不過他付出的也不少,他幫師父采藥草、曬草藥、種小菜、挑泉水,他可是被嬌養大的,這些活兒都是第一次碰,就為了學好茶藝,他用心勞作下來得到許多益處,比如身體健康多了,比如能從這些小事中獲得一些成就,也就怡然自得,不覺苦累。
等茶館在縣城定下來,也終於等到了盛堯的第一封信。
盛堯跟著茶馬禦史王江緯到了並州沒多久,就被以駙馬為首的地方官員給了個下馬威。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王江緯這個禦史職權等同於是被駙馬爺給架空了,盛堯也因此只能是閑著。
這一閑就是半年,這半年他算是摸透了,這些‘地頭蛇’原本在茶葉生意上發了不義財,《茶引製》一出來,擋了他們的財路,為了不受《茶引製》的約束,所以他們現在乾的是‘走私’茶葉的行當。
這半年裡,他吃穿住不愁,天天跑去人家作坊研究製茶磚,坊間走動觀察茶葉市場等等,然後他將製作茶磚的方法通過信件送到喬知舒手中了。
直到過了年,駙馬爺背後的勢力說服了皇帝,最終商議了好幾年的‘萬裡茶道’這一策略,被允許將起點落腳於並州,盛堯這才果斷的辭別王江緯,一頭扎進了商海。
留在並州茶馬司是清閑了,但是以他長遠的眼光來看,駙馬同其背後的勢力絕非善茬,不是可以投靠的大樹。
所謂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作者有話要說: 三方合體,富可敵國!
不積矽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引用荀子《勸學》
第34章
並州府城高樓宇, 茶馬司內多風雨。
盛堯疾步匆匆行走於屋簷下,遊廊間。
禦史府內的丫鬟下人每次見他都忍不住視線追隨,今日他一襲靛藍錦袍, 一根青簪將墨黑長發固定在頭頂, 側面看眉骨微微隆起,高的恰到好處,往下鼻梁天生高挺, 從眉毛到鼻子到下巴的線條過度流暢,五官大且華麗,直面其顏, 過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