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巒再無法躲避什麽,無論是濃烈的恨還是炙熱的愛,當他被祁沉笙禁錮在懷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至死都再無法逃出。
不過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麽要繼續逃呢?
“沉笙,他不會再放我走了,”汪巒搖搖頭,像是在低聲自語,卻又笑了笑:“他不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他。”
三夫人的臉都白了,卻還是抱著最後的希望說道:“我的意思……也不是非要你離了他,我們三老爺年紀輕的時候,也養過三兩個男孩當小寵兒,這沒什麽……”
“三夫人,”汪巒忽得叫住了她,神情也正色起來:“我不是什麽小寵兒。”
“我是沉笙的……夫人。”
三夫人徹底愣在了原地,她想再說什麽,可自覺已是無用了,半晌後終是沒有再將氣氛鬧得更僵,與汪巒招呼後,就匆匆離去了。
角桌上的西洋小鍾,慢慢地向四點鍾滑去,日頭依舊炎炎發亮,院子裡卻聽不到什麽蟬聲聒噪,興許是一早便遣小丫頭們用杆子粘掉了。
三夫人前腳剛走,汪巒甚至還未及坐下,祁沉笙後腳便進了門。兩人隔著大半個小廳對視著,忽得都笑了。
汪巒邊笑著邊咳嗽起來,身子一軟,還未跌到椅上,便已落入了祁沉笙懷裡。他閉著眼,輕輕拍拍對方圈著他的手臂,輕聲問道:“你在……咳咳,你在外頭聽了多久?”
“有一陣子了,”祁沉笙微微用力,就將汪巒橫抱起來,步子起落間已經又轉回了內室,一起倒入了如煙如霧的床帳中:“起先是怕你被欺負,後來--”
後來,是想多聽幾句你說的話。
祁沉笙沒有說出口,汪巒卻心領神會地,臉上有些發熱:“了不得,祁二少自己不欺負我了,還怕起別人欺負。”
玉席枕上透著微微的涼意,並不冰人,卻讓汪巒還是下意識地往那暖處靠縮,祁沉笙隻半撐著頭,讓汪巒枕在自己臂上,撥弄起他的發絲。
“我何時欺負過你了,祁二少夫人,你可要說個明白?”
這些日子以來,那個稱呼汪巒本也聽習慣了,可如今祁沉笙這麽一叫,又讓他想起自己剛剛對著三夫人親口說出過,臉上更是有些受不住了,當下就要轉過身去,卻被祁沉笙一把按在了腰上,越發跌靠進他的胸前。
“九哥那麽說……我很高興。”
“真的很高興。”
祁沉笙低頭吻過汪巒的發絲,又細密地吻上他的額頭:“以後別管是誰來,祁家人也好,外頭人也好,九哥都要這麽說。”
“你是我的夫人,沒有任何人能夠趕走你,取代你。”
汪巒微微揚起頭,溫順地感受著祁沉笙的親吻,伸手撫上他帶著深疤的面容,而後試探著輕輕回吻,卻又在刹那間,被祁沉笙深深吻住了唇。
汪巒的手無措地攥住了祁沉笙的衣領,呼吸間漸漸染上了曖||昧與凌||亂,他感受到祁沉笙懷抱中的炙||熱,以及不可言的變化。
“九哥,”祁沉笙稍稍放開了他,而後湊到了他的耳畔,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剛剛去大哥那裡,向他請教了一件事情。”
汪巒已經被他吻得有些意亂,此刻堪堪輕||喘著,抬起帶著水汽的眸子問:“什,什麽?”
祁沉笙蹭著他的耳畔,而後低低地說出了幾個字,汪巒倏爾睜開了半合的眼睛,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是真的,”祁沉笙的手攬著他的腰背,耳語間刻意帶著幾分委屈:“九哥不信我嗎?”
幾乎是在某個刹那間,汪巒似乎又看到了,舊日裡秦城中,那個帶著幾分莽撞與青澀的祁沉笙,正伏在自己身畔,抵著他的額頭,明明已經情||動得身若火燒,卻還是固執地等待著他的點頭,一邊又一邊許下那些年少荒唐的承諾。
“九哥信我……我跟他們不一樣。”
“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只要你,也只有你。”
“九哥,給我好不好--”
回憶戛然而止,而祁沉笙成熟卻帶著疤痕的面容,近在咫尺。
汪巒的眼角流下一滴淚水,但是在祁沉笙詫異的目光中,很快就被他抹去,而後唇角現出淡淡的笑意。
“我信你……怎麽會不信。”
從五年前就信,每一句話都信。
他主動伸手,一顆又一顆的解開了領上的黃玉扣,象牙白色的紗衣落到床帳之外,只剩一片泛著薄紅的瑩白。
祁沉笙的目光越發晦暗,終於在汪巒送||身抱住他脖頸的瞬間,翻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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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二少爺院子裡傳來消息,說是……”
“說是什麽!”不過幾日的工夫,紀姨娘的臉頰迅速消瘦了下去,曾經一雙美目邊也泛起了青黑,整個人憔悴中,透著幾分可怖,連貼身的小丫頭金柳都有些怕她。
“說是二少爺發現了張道長給咱們的符紙,大發了脾氣,還把人給趕了出去。”
紀姨娘聽著金柳的話,卻什麽都顧不上了,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那符紙呢,符紙呢!”
金柳的幾乎要被嚇哭了,聲音顫抖地說道:“被,被二少爺拿走了,不知道他要怎麽樣。”
“拿走了?”紀姨娘松開了金柳的手,怔怔地自言自語了幾句,就要向外衝去:“我,我去找他拿回來,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