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叫程崗,當年就在街上盧記布店裡做夥計,他也親口承認了這事……素犀死後他便當了盧家的上門女婿,如今還在鋪子裡呢!”
汪巒忍不住顰顰眉,程崗,又是一個忽然出現的人物。
“就這些了?”鑒於之前姚繼灃的隱瞞 ,祁沉笙對他並無半分好臉,隻逼著他說出更多。
但經過剛剛的幻覺,姚繼灃算是徹底認了,苦笑著說道:“祁二少,這次我當真是把所有的事,都跟你們說了……再無什麽旁的了。”
祁沉笙的灰眸僵僵一動,看似無神的目光便落到了姚繼灃身上,姚繼灃隻覺通體無一處輕松,但他這次卻還是撐住了:“確實再無旁的了。”
汪巒見狀,輕輕拽了下祁沉笙的衣袖,祁沉笙垂眸看向他,而後收回了手中的紳士杖,淡淡地對姚繼灃說道:“我倒不怎麽信你,這次且如此吧,若再有事,定當上門來尋。”
姚繼灃總算是松了口氣,而姚繼匯眼看事情快要末了,趕著時候插嘴問道:“那,那祁二少,我三弟之事……”
“我說了,此事與那鬼神有關,先查清楚那鬼神之事,其余的自然也就有答案了。”提起姚繼廣,祁沉笙的聲音又冷淡了下來。
汪巒也望了眼退到角落中的三薇姊妹,轉而對著姚繼匯溫溫而笑,看似貼心地勸解道:“天錦坊生意興隆,大掌櫃也需對坊內之事多上上心。”
“若再如從前一般,怕還是會再添新喪……”
姚繼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哪有人用那般溫軟的語調,說出如此氣人的話。到此時他才發覺,自己似乎低看了眼前這個樣貌雖好,但一直咳喘不止的人。
他平時坊內之事,一概不大管,坊外的傳聞,也極少入得耳,連昨日祁二少要料子的事,都是底下人去操辦的,自然並不清楚汪巒的事。
到底也是被人奉承了這麽多年,祁沉笙壓他一頭便罷了,被這麽個無名號的人當面落臉,姚繼匯著實就有些忍不了了,不禁也放下聲來:“多謝這位先生提醒,不知該如何稱呼?”
如何稱呼?汪巒略略抬眸,看向祁沉笙,算是他難得的應允了那個稱呼。
“這是我夫人,”祁沉笙一把扣緊了汪巒的腰,而後對著姚繼匯冷聲道:“大掌櫃日後,便稱他二少夫人就是。”
說完,便攬著汪巒,從房間中走了出去。
張豐梁等人稱警察署中還有要事,接著也離開了姚家。
姚繼廣的死訊傳來時,不過是清晨,如今在天錦坊耽誤了許久,倒也正好趕上晌午。
自從入夏後,汪巒便極少出門了,如今乍一出來,看著車窗外熱鬧的情景,倒也沒那麽想快回去。
兩人上車後,向南過了橋又來到之前那條街巷中,首先看到的便是姚繼灃當年買醉的,緊臨著雲水河道的酒樓。
祁沉笙察覺到汪巒的目光,今日瞧著他精神也尚好,於是便提議道:“九哥,我們也去那樓上坐坐?”
汪巒聽後微微一愣,而後輕咳兩聲說道:“怎麽,祁二少今日終於肯放我在外頭多待會了?”
祁沉笙將人又往懷裡攬攬,難得也大度起來,抵在他的耳畔說道:“籠養的雀兒自然也要放放風的,不然悶壞了也是心疼的。”
這般帶著禁錮欲、、望的話,兩人私密時,倒也常說,不過……若是從旁人嘴裡說出來,可就著實變了味道。
臨水酒樓二樓,祁沉笙嫌著外頭髒亂,特地選了個小隔間,因著夏日通風,店家也未曾關門,只是用一道竹席與外面的散客隔開。
這般涼快倒是涼快了,可外頭的動靜聽得也是一清二楚。
“你們聽說了嗎?那祁家二少爺,在東邊洋樓裡鎖了個男人!”
第40章 鬼織娘(十三) 是我讓你淪為了別人口……
“這也是你讓人傳出去的?”汪巒輕咳了幾下, 壓著聲音看向祁沉笙,卻見祁沉笙也皺起了眉,外面的議論聲還在繼續。
“關了個男人?我怎麽聽說是他要娶個男夫人?”不知哪個漢子頗含深意地嘿嘿笑了兩聲, 引得了更多人的嘴舌。
“就是就是,我家小舅子在糧爺趙家當差,他可是親眼瞧見那祁二少摟著個男人進了趙家……那模樣,被他說得跟天仙似的,難怪祁二少被迷得昏了頭。”
這酒樓本就是魚龍混雜之地, 眾人喝上點酒之後便更無顧忌,聽著人這麽說後,便越發來了興致, 什麽諢話都出來了。
“喲,可我怎麽聽說那男人都快三十的年紀了,還有什麽玩頭。”
“再說了,剛長得好看怎麽行, 身子能有女人舒坦嗎?”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聽人說,有從小被調、、教出來的男人, 那後面、、乾起來比女人都爽呢。”
“能扒上祁二少那等人物, 肯定不是凡品啊, 可惜咱們兄弟就沒那個口福了--”
這些不入流的話,隔著薄薄地竹簾, 一字不落地傳入小間裡。祁沉笙的手杖幾乎刹那便握於手中,灰色的殘目中升騰起仿若嗜血的暴戾,眼看著就要翻湧而出,可卻被汪巒按住了手。
“咳咳咳……”汪巒捂住唇,聽了那些羞辱的話, 他何嘗不是心緒驟動,可隨即也明白了,這些話絕不可能是祁沉笙傳出去的。
那究竟是誰?汪貴嗎?
他絕不可能有這個膽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