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多的戲服傀儡,汪巒也不再一味地躲在祁沉笙的身後,雖然金絲雀主幻境,無法直接攻擊對象,但那流溢的金色光芒至少可以威懾其他執妖,以求自保。
但也就是在流光劃過的霎時,汪巒驚訝地注意到,那些戲服傀儡並非如他猜想的那樣是空心的,與此想法,每一件戲服的脖頸處,都聚著濃濃地黑霧,竟凝化為不同執妖的模樣。
這樣的發現讓他不由心驚,這房間中少說幾十件戲服,他們要面對的執妖也有幾十隻不成。
那些執妖是如何聽命於對方調遣的?是那人真的能夠同時駕馭這麽多的執妖--還是說,他有著什麽控制執妖的特殊法子?
但眼下顯然不是糾結於這些的時候了,在汪巒牽動金絲雀自保後,祁沉笙放下了些許顧慮。他灰色的殘目中,劃過冷漠的輕蔑。手中的紳士杖沉著地抬起,又重重地落於地面,就在那些被執妖控制的戲服傀儡即將撲撕上前時,連綴若彎弓狀的星芒,在他的腳下一顆接著一顆,亮起刺目的光芒。
而在那光芒之中,蒼鷹揮動著巨大的翅膀飛騰而出,周身的每一根暗羽都裹挾了星芒,隨著他的展翅翱翔,所到之處根本無須利爪尖喙,那灼灼的光芒足以將所觸及的執妖,引燃起令它們絕望的星火。
而那些燃燒著的執妖,卻並沒有發出慘叫或者太過掙扎,它們甚至想要繼續攻擊兩人,但是還未及靠近的瞬間,便被徹底燒為灰燼。
這樣的情況印證了祁沉笙的猜測,他看著所有的執妖燃燒殆盡後,才回到汪巒的身邊:“這些執妖應當是被控制了,而且它們本身並不完整。”
並不完整……所以才會不管自己是否燃燒,隻接受控制者發出的命令,同時也就是因為這份不完整,才更便於被控制。
但汪巒想到的,卻並不只是這些。
“金絲雀……還有,我們之前碰到的,織娘素犀,它們變成執妖落到汪明生手中後,或多或少都缺少了意識或者記憶。”
而到最後,汪明生也並沒有展現出什麽樣的能力,可以真正干擾執妖。相反他們從地下室中搜出的那些執妖,都是完整的,並沒有像金絲雀那樣被分裂成兩部分。
所以說--這些事,實際上很有可能,都是背後這個人所為,而他很有可能擁有一隻特殊的執妖,可以對其他執妖進行改造。
“看樣子,他當真是盯上我許久了。”祁沉笙摩挲著手中的紳士杖,敲擊著堆積著執妖灰塵的地面,發出冷冷地笑聲。
而那個蒼老的聲音,在聽到他的這句話後,又忽然出現了:“是啊……我是看中你很久了。”
“你們這群小輩裡,我最中意的就是你。”
祁沉笙眸中冷意更甚,乾脆不屑再與其交談,可那個聲音卻還在繼續。
“你不是想見我媽,來吧……我就在這裡等著你。”
話語最後,那聲音終於不再是飄渺不定,而是移至他們的前方,仿若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
汪巒與祁沉笙對視一眼,繼續謹慎地向那裡走去,果然又發現了一扇小門。
無論是那背後之人的提示,還是冥冥之中的感覺,祁沉笙知道這次那個人就在這扇門背後。
對方沒有再次逃跑,反而是已經在等待他的到來。
他推開了那扇門,幽幽的燭光隨即投落而來,昏暗的光影交錯著,仿佛又是一場謎夢。
汪巒依舊是被祁沉笙護在身後,與他一起走了進去。
門後的房間頗為空蕩,腳下所踩到的青磚也發出空洞的聲響,唯有正前方,擺著百十根蠟燭,照亮了站在林立的燭台中,身披寬大的黑色長袍,徹底遮住了身形與面容。
“你終於來了。”隨著汪巒與祁沉笙的的步步靠近,那人發出歎息似的呢喃,像是盼望了太久太久。
“是,來了,”祁沉笙敲擊著手中的紳士杖,灰色的殘目打量著對方,仿佛要穿透那層不見光的長袍:“你也終於肯出面了。”
那人聽到祁沉笙的回答,枯澀的喉嚨中發出陣陣啞笑。
“即便我不出面,你還猜不到我是誰嗎?或者說--”
“事到如今,你還看不透如今這種種禍根,究竟是誰種下的嗎?”
祁沉笙沒有回答,或者說在這種時候,他不需要回答,便聽到那黑袍之下的聲音,絮絮地說著:“你們祁家……星監是什麽,執妖又是什麽,說到底不過是自己造出來的孽物,尋常人誰會稀罕!”
“祁繆,”祁沉笙沒耐性去聽那些無意義的發泄,也沒有再用什麽尊稱,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祁繆當年究竟告訴了楊玲文什麽?”
那黑袍人倒是不曾料想祁沉笙會這樣直接,愣了一下後,隨即陰惻惻地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怨恨:“問得好,你問得好!”
“祁繆,這世上最劣等的小人,為了延續你們祁家的星監,哄騙了這世上最愛他的那個人……”
第129章 終局(四) 若是忘了被他背叛的滋味………
“你們祁家, 自七十年前大劫起,星監凋零,到最後便唯剩他祁繆一人。”
黑袍人隱藏於祁家多年, 許多連祁沉笙都不一定清楚的事,他卻盡然掌握。
“可那祁繆,不思培養後輩,反而將主意打到了旁人的身上!”
黑袍人轉身,像是在隔著那不透光的長袍, 看向祁沉笙:“祁辭從小教導你們的時候,一定也提到過那個說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