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說完,便忽然又覺眼前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仔細看去時,竟又是之前迷迷糊糊時,見到的那兩條鮮紅色的長尾小金魚。
張茆一直覺得那是自己的幻覺,畢竟怎麽可能有金魚懸浮在半空中呢,可是此時此刻他又清楚地看到了它們,不禁心中又泛起了疑惑。
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問問別人不就知道了嗎?
於是張茆便輕輕嗓子,試探著問向背後背著的那個女人:“小姐,你有沒有看到……前面有兩條紅金魚?”
“紅金魚?”背後的女人重複了一遍張茆的話,可不知怎地,張茆隱隱覺得她似乎含了某種笑意:“在哪呢?”
“就在前面呀,你能看見嗎?”張茆沒有想太多,抬起頭來想要示意女人看過去,可這時候他卻突發發現,那兩條小金魚竟消失了。
“這,這怎麽又沒了?”他忍不住小聲嘟囔著,但還是被身後的女人聽到了。
張茆感覺到她忽然動了動,呼出的氣打在他的耳畔,可還是冷得不像活人。
“你找不到它們了嗎?”女人開口說著,像是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本應甜軟的聲音卻分外滲人。
“是,是啊。”張茆下意識地應答著,剛剛被他強壓下去的恐懼,此刻又升騰起來,蠶食這他的精神。
“沒關系。”女人好似又笑了下,冰涼的手臂貼著張茆露在外面的脖頸,伸到了他的面前,然後緩緩地打開了緊握著的手掌。
“因為,它們在我這裡呢。”
第111章 亡之目(七) 那九哥覺得,我們該不該……
張茆的腳好似陷入了泥潭中, 再邁不動一步,他的目光一寸寸的下移,最終落到了女人的掌心中。
“嗬嗬--”他聽到了自己陡然放大的呼吸聲, 那原來根本不是什麽紅色的金魚,而是是兩隻沾滿了鮮血的眼球,後面還連著長尾般撕拉而出的血管脈絡,還突突地跳動著。
張茆幾乎要吐了出來,可他身後的女人, 卻仍舊用冰冷的雙臂,緊緊纏繞著他的脖頸,發出歡悅而滲人的笑聲。
“你喜歡小金魚嗎?”
“我送給你好不好?”
張茆整個人都已經被嚇得發癲了, 他拚命地想要甩掉身後的女人,可那女人就像是長在了他身上般,怎麽都甩不掉。
那兩隻掛著血絡的眼球,也從女人的手上“遊動”起來, 在他的身邊越發擾亂著他的腳步……
“那後來你是怎麽脫身的?”祁沉笙冷漠如舊的聲音,打斷了張茆回憶中的噩夢,他如溺水般揚起頭來, 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可還是驚恐地不斷試探看向自己的身後。
汪巒指上的碎金光芒, 再次點點流溢而出,漸漸化作金絲雀的模樣, 揮動著還是虛影的翅膀,落到張茆不斷起伏的肩上,而後融散而去。
張茆被那金光迷惑,又漸漸陷入了詭異的安寧中,他縮在椅子上, 口齒模糊地說道:“我就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好似撞翻了什麽東西,後來張茆料想應該是圍欄一類的東西,然後就覺得整個身體一空,重重地向下墜去--
“我是被看門的大爺叫醒的。”張茆心中泛起劫後余生的感覺,那時候他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離影棚大門僅有數米的地方。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為了防賊,門房邊架起的燈,將周邊照的極亮。
“我問他們,有沒有看到什麽女人……他們卻都說沒有。”
四五個看門人,都只看到他一個人瘋瘋癲癲地從二樓搭好的布景上,不要命般地衝了下來,他們起先以為是進了賊,可卻從未見過當賊當出這架勢來的,所以才紛紛過來查看。
張茆那時候神智還極為混亂,想要趕緊離開這邪門的地方,可看門大爺們卻說他損壞了圍欄,拉著他怎麽都不許他走。
無奈張茆隻得渾渾噩噩地,掏出了身上所有的前,才好不容易從影棚脫身。之後他還是越想越怕,實在是顧不得什麽了,大半夜就跑到了小洋樓來。
終於將一切都講完了的張茆徹徹底底地癱倒在椅子中,汪巒也不需要繼續用金絲雀的幻境安撫他,只是轉頭看向身邊的祁沉笙。
“我們要去那裡看看嗎?”
祁沉笙若有所思地輕撫著汪巒的後背,眼睛,又是眼睛--這看似巧合送上的線索,是不是有些太過刻意了?
“豐山,”祁沉笙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而是喚過了在門外等候的豐山,讓他先把張茆帶去休息,又交待道:“多找幾個人看著他,天亮後就找張豐梁來把人領走。”
豐山趕忙答應著照辦了,帶著張茆離開了,小會客廳中又只剩了汪巒與祁沉笙兩人。
壁爐中的火越燒越旺盛,汪巒不禁半褪下了身上的白貂長裘,露出仍有幾分單薄的肩膀。
祁沉笙見狀,卻也不阻止,只是將汪巒又往懷中擁攬幾分,用自己的體溫暖著他的身子。
“沉笙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勁?”汪巒的眼睛稍稍抬起,側額抵著祁沉笙的肩膀,恰能望見他的殘目。
祁沉笙能察覺到的異樣,他自然也能,且不說同為星監,如苓手下的產業為何會出這樣的事。便說起張茆的經歷,也很有琢磨頭。
偏是他們剛從汪明生那裡意識到眼睛的問題,便突然冒出件與眼睛有關的異事。